灵魂深处的孤独
文章来源: 恩朵2017-12-09 10:13:37

我出生于1964年,不晓得为啥那个时候小学开始是从1或2月份开始,必须满7周岁才能上学,这样我的小学开始时间已经是1972年初了,相较于我儿子的开学年龄整整晚了2个年头了。

今天我想记录在这里的是如标题"灵魂深处的孤独"----我今天的这个样子难道我学龄前的三年就已经注定了吗?

我开始上学在1972年,那么前三年就是1969年,1970年,1971年。

1969年发生了什么呢?

在这之前的不知哪一年的啥国家运动(没问过家里人也懒得问,因为是政治话题),我们全家除了奶奶和爸爸全都到了城乡交界的地方。奶奶仍然在城里,爸爸直接就到了农村。跟美国人比中国人特有的户口问题,在我家一下子就变得七零八落,奶奶自己一个属于城里的户口簿,姐姐和哥哥有一个只能说是吃商品粮的户口薄,爸爸自己有一个,爸爸虽然在农村,但待遇没变,最惨的是妈妈,从小到大一直在城里长大的妈妈一下子完全变成了农村人,还定期的不得不参加田地里的劳动呢。

姐姐在城里读的小学是肯定的了,妈妈说那时的她聪慧的不得了,跳过两次级,但到了1969年,19岁的她已经工作了,而哥哥在这一年也不能继续读书了,强制被国家分配到了外省市工作,这一年他16岁。当时我听说哥哥在一工厂做了学徒工,每个月的工资是17.5元,尤记的哥哥离开家那天已经走上马路的背着行李包的哥哥回头望了一眼,而我,站在门口有些居高临下(古老镇子的有着十几级台阶的房子)的一直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直到他回头,向我微笑挥手时,我的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那么1969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让哥哥一生不能释怀?

这一年,毕业于北大的真正意义上的咬文嚼字般的能文能武(北大学的是文学,从几岁开始就和民间知名武术行家习武)的舅舅顶着反革命罪的罪名生生被打死了,读过我博文的朋友可能记得我有这方面的细节描述。如:我和妈妈被荷枪实弹的穿着绿色服装的十几人包围,有一颗子弹从我耳朵上方飞过;哥哥哭着告诉妈妈舅舅被打的有一只眼睛流出来了;当爸爸听说了此事,遗憾的说,我帮助了那么多朋友逃过劫难(他指的是在农村藏个人很容易),但自己家里的人却。。。

那么1970年发生了什么?

1970年,那一年,有一个中年人被绳之以法,他是妈妈到当地后认识的成为了闺蜜的丈夫。因为他的原因,或因为妈妈因生活太大的变故,很沉闷,便几乎每天带我去她家串门子,她家是大户人家,地主。整个大院里的房子都是他家的,虽然解放后被共了产,让其他人来住。我家和他家有3分钟的路程。

总之,从那一年开始,就注定了我那青梅竹马的一个叫安的美少年,长大后他不会娶我!因为:“我的初夜,初吻,第一次被男人拉手,拥抱等等等等”都得是他的。尽管他后来交的女朋友们,妻子,他不介意这些条件。

而几十年后的2011年我也才知道,这件可称谓猥琐的事件,最大的受害者其实不是我,是安。也许男孩子懂的早,从那以后,安便一生为情所困,而且还不被我们共同的好友坚同情。安是什么样的人呢?我的大学一闺蜜见过安。“如果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那么他就是十全九美”闺蜜如是说。

那么1971年发生的事件似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尽管跟哥哥有关系,而这个关系在依然是小孩子的我看来也没有关系。但命运这个东西,我知道我从懂它开始,它就是我的附体,我也体会到了哪怕命运仅仅是一瞬,但会从日后的任何时间段开始将会给我留下长久的记忆和痛楚。

1971年国庆节,我想应该是这个时间吧,因为在外地工作的哥哥回家了,那肯定是假期了。而我有记忆的是那时我没有穿太厚重和夏季的衣服,但是长裤和长褂。兄妹相见非常开心。哥哥拿出他买的相机:“我们照相去”

哥哥骑着一辆姐姐的自行车,那是有横梁的自行车,我坐在横梁上,后面座位坐着姐姐,到了一个古迹,开心的照了起来。哥哥做了充足的准备的,回家后他说很快就会看到照片了,然后把自己锁在一个房间里。我在外面不依不饶,说:“哥哥你在干嘛呢?为嘛不让我进去啊。你糊弄我,照了相,都要过几天才能出来照片呢,照相馆都这样。你开门让我进去啊,你不跟我玩了啊”

晚上,哥哥又开始画画,我像以前一样按他要求给他配颜色。但不知怎的,半天啥也没画出来,突然哥哥对我说:“出事了,林彪摔死了,还有他的儿子”。可能我太小了,没觉得哥哥说的有多么严重,然而哥哥却一改往日的温存,推散了所有绘画的东西,我被惊着了,哇的大哭起来。妈妈闻声赶来,接过被哥哥搂着的我,送了我到我的房间睡觉。嘴里还念叨着:“老大你怎么搞的?好好的怎么让她(称我的乳名)哭了?

当时的我不知道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不,例如在农村的心系国家命运的爸爸。但哥哥总是最先知道,我想这和他所处环境有关,他周围有几个军分区大院里的孩子,其中一个军分区司令员的女儿在和哥哥恋爱(我会讲讲我和这个女孩的故事,因为5年后,我们相遇了)。不是一般的关心政治的哥哥因而轻而易举的会得到第一手新闻,而哥哥不是为了新闻而新闻,他会思想的,他会滔滔不绝的演讲的,哪怕听者就我一个小孩。这也埋下了爸爸永远都不喜欢哥哥的种子。记得那时全家最当心哥哥是否安全,有时会无中生有,例如姐姐告诉爸妈,说梦见弟弟被捆绑着,见爸爸没有所动,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喋喋不休,直到爸爸采取行动。立刻会给哥哥所在城市的好朋友打电话闻讯。尽管这么着,哥哥仍然有几次失去自由几日,还是爸爸求那个朋友保出来的。从此,爸爸就不待见哥哥,每次相聚,家里充满着爸爸教训哥哥的气氛,尽管有几回我和爸爸坐在同一个车子里,我亲耳听到爸爸对他的同事夸赞他的儿子,什么科研成果奖啊,画画得好啊。。。反正除了政治。我想如果我是裁判的话,爸爸的夸赞有些过了,我指的是那语气太过了。

对哥哥震动极大的1971年对当时很小的我来说,哥哥没有找到知音。

当我渐渐长大,我喜欢买一本名人传记的书,我因此知道了林氏家族和张宁的很多细节,青春期少女的我,喜欢一种悲欢离合,还傻兮兮的想着:我要是张宁多好。

谁知一想成真。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20多年后的1998年,我的人生的某细节有着和张宁相似甚至一样的过程,不同的是我落荒而逃。当时的场景,面对某重量级中央领导的儿子的求爱,我却在“拧种”脾气(妈妈语)的掩盖下,意乱情迷,我读过的林立果和张宁的往事画面般地一页一页的挡在我和Y之间,当我被一次次唤到现实中来的时候,内心竟有些愤怒。

不是所有的纨绔子弟都顾名思义,反正我和张宁都有相似的幸运,因为林立果张宁却没有死,因为Y,准确地说为了我那大脑里的一瞬间的灵感---到美国,在我被签证折磨得死去活来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找到Y 给我的那个私密电话号码,没有任何杂念的打了过去,因为我总是相信别人说过的话,如Y先我体面而逃前递给我一名片:”无论怎么样,以后来北京或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找我。“

是Y帮助了我。。。

当然到美国的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会立刻陷入一场疾病中,整日咳血,不能喘气,精神涣散等等等,我想我会不久死去。而当时的各路医生都查不出来我到底得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