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家小美人的初中结业庆典，体育馆满座。虽然不是正式的毕业典礼，父母兄弟姐妹和祖父母们济济一堂，兴高采烈地庆祝孩子们告别童年，青春在望。男生衬衫领带西裤整齐，女生裙装漂亮，一本正轻地演释着绅士淑女风度。

小美人平常穿着以黑白灰色为主，衣服多有毛边或破洞，内向拘谨的女孩总想做隐形人。难得她今天穿上色彩鲜艳的花裙，庆典结束后还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妈妈去湖边拍照留念的请求。

湖边很清静，工作日早上少有人到。春末夏初的小公园里，青草绿树蓝天碧水。临湖有一小块平台，我让小美人过去依栏摆拍。还没照几张，小美人低头注意到了腿晒得不匀均，惊叫一声，“Soccer tan!”

前一阵阳光下踢足球，袜子成为深浅分界线。这个年纪的女孩本来就对身材容貌缺乏自信，稍有不完美就不肯拍照，要去别处看野鸭。

我们离开的时候有两个亚裔女人走上平台，都是五十岁左右。相视时礼貌的微笑，她们的目光在小美人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穿花裙的少女招人喜爱。

在公园另一角消磨些时光，往回走。小美人眼尖，“有人跳舞！” 平台上那两个亚裔女人随着音乐扭扭摆摆，手舞足蹈。

“大妈广场舞！” 我脱口而出。文学城传闻以久，今天终于亲眼见到了。

“什么是大妈？” 小美人问。

“Chinese old ladies”，我用英文解释。

“什么old ladies！我刚才听见那两人说华语。” 先生赶紧警告，担心我俩口无遮掩的议论被人听见。他虽不知这名词，但已听出这词带有眨义。

“广场舞？”小美人轻声追问。这个话题比中文课本里那些有趣。

“Dancing at public squares”，我随口翻译。

“这儿不是广场，不过这项运动不错。” 小美人发表意见了。“在大自然中锻炼身体比在健身房运动更快乐。” 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个中年妇人在练瑜珈。

那两跳舞的华人和那练瑜珈的白人都已身材发福，穿着也挺随便，很普通的中年妇女模样。但她们舞得开心，练得悠然，轻松愉快的气氛颇有感染力。

“跳得蛮好！” 我不由得称赞。

“当然了！” 先生明显对我先前的语气不满。

少女的青春和中年妇人的优雅，春花秋叶的表面。少女的拘束困惑和中年妇人的从容怡然，春华秋实的内涵。能否看见美，取决于你是用眼晴去观赏还是用心来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