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花草
文章来源: 田姐2016-11-20 18:37:21

我从小跟花草有缘, 大概是从老爸那里传来的基因。 从前在爸妈家里,有个不大不小的后院,老爸种了许多花草。 地上的,花盆里的,都有。我能记得的有玫瑰,木芙蓉,木槿,一串红,天竹,栀子花,菊花,金针花,石榴,海棠等等。 还有很多已经忘了叫什么名字。 也有些不开花的柏树之类的。 老妈对种花没什么兴趣,但是她总是配合辛勤浇水,除草。 老家的后院因此四季花开不断。我那时也会弄些我喜欢的花草,比如含羞草。 轻轻碰一下叶子,整个叶片就合上了,像个害羞的少女,好有趣。

种花种草还是要费点心的。故乡的冬天虽然不算太冷,偶尔也会有冷到结冰凝霜的地步。夏秋时节也常常风雨交加。这种时候,有些花草就得挪到屋里,免得冻坏打坏了。我记得有一年父亲就把一盆盛开的玫瑰移到屋里。

施肥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我家在城市,没有什么农家肥化肥,母亲偶尔就用放太久不能吃的豆子什么的,泡水,然后连水带豆子浇在花盆里,纯天然有机肥料喂养它们。

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班级远足去爬山。到了山上,吃过带去的糕饼,大家就散开玩耍去了。我发现山上好多纯白又带香味的花,与栀子花类似,只是单瓣。于是我和另一个女孩就边走边采,不知不觉走到另一个山包去了。两人吓坏了,后来转悠了好久总算找回大队伍。从此后院也多了那种单瓣的栀子花了。

南天竹的果子是一大串红红的珠子,果子变红的时候也恰是农历新年。不知从哪年起,过年的时候家家都要用花瓶插一大束带绿叶的南天竹,用于祭祀拜天或者只是装饰。想来是因为果子是红色的,又有好名字,应景,且可以在花瓶中保鲜数月,所以被宠幸了。美国这儿的圣诞节也时兴一种与南天竹类似的叫冬青的枝子,结着小红浆果,和松树枝插在一起,或是缠绕编成美丽的花环,挂在门口。红果配绿叶,中西都一样。

过年时还有一种花是家家都有的 - 水仙花。每每快到新年,亲朋好友就开始互送水仙花球。取一个精美的盆子,把水仙球养在水里,每天换水,根部还要铺一点棉花团。若是想要一点造型,就要在叶子发出不久,用小刀小心地切掉一些叶面。叶子就会向着被切过的面弯曲,不再是直直向上了。养得合时,到新年的时候,黄灿灿娇滴滴的水仙花就是最好的迎宾花了。

用凤仙花染指甲,是每个爱美女孩的必修课之一。取桃红色的花瓣,捻碎了,涂在指甲上,指甲就变红了。现在的女孩子有现成的指甲油,凤仙花已经失去了它的这个功用。我的女儿爱美,常常在家里涂指甲油。可是那个味道啊实在不好闻,人工的总不如天然的好。

夏天白玉兰开花的时候,女孩们又有新花样了 - 免费香水来了!采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用细线穿在花茎上,挂在胸前。走到哪儿,自带一缕淡淡的花香。或是把好多玉兰花用一点清水养在小碟子里,让自己陶醉在那花香里。

因为喜爱花草,还犯过一桩小罪。需要好好忏悔。记得有一个秋天的周末下午,我已经是高中生了。我和弟弟去看一个菊花展。展览设在家附近一座小山上的一个寺庙里。那时候的寺庙不像现在这么市场化。那个寺庙环境清雅,又在市区边,老人们早锻炼都爱到那里。也常常有各种花展、画展活动。 俨然变成当地文人雅士们的文化小中心。不记得有否出家人在里面。我们去时已经临近关门,看不到什么人了。 我在里面流连忘返。惊讶于园丁们可以种出各种美奂美伦的菊花。特别喜欢那些在一个花盆里,可以种出几十甚至上百棵盛开的同种小菊花,像个大花球。这时,看似淳朴的我,心里居然有了偷花的小邪恶。我跟弟弟说,咱们偷偷掐一些不带花的小枝回去种。读书人偷书不算偷,咱种花人偷花也不算偷吧! 就这样,俩人偷了好些枝子回家了。菊花是可以插枝成活的。于是种在花盆里,第二年真的开出好多品种不同的菊花。可惜那时没有彩色相机,只用一个海鸥相机留下一张我们三姐弟在一堆菊花旁的黑白留影。那姹紫嫣红只有脑补了。

最近在整理家,发现一张海棠写生的小画,居然被我带在身边,而且以前还配了框,在上一个家时是挂在浴室里,搬到新家几年了,一直忙别的修修补补,墙上空空如也,也把这些小东西忘得干干净净了。

那应该是个夏末初秋的下午,高中最后一年开始。我在二楼的阳台上看书,累了,看到阳台上盛开的红色海棠花,开得真美,于是就随手画了一幅铅笔白描。弟弟那阵子正在自学刻印,帮我刻了一个印,是我的尊姓大名。所以左下方还盖了那个红印。挺像回事的。(我不知道怎么mosaic,随手用小贝壳遮一下哈。)

读中学的时候,每天总要沿着那条溪边小路走到校门口。中间要经过一个木质的天桥。天桥连接的是主校园和初一年段的教室。靠近天桥附近的小溪旁有棵硕大的洋紫荆树。当洋紫荆开花的时候,无数白色的花瓣飘落到清澈的溪水里,婉转漂流而去。那一幕“花自飘零水自流”的动感画面,就牢牢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洋紫荆最初被发现是在1880年的香港,所以它有一个很有地域特色的名字-香港兰。如今香港兰早已跨出香港,冲出亚洲。我的对面邻居就种了两棵高达50尺左右的紫红色的香港兰。每到春季花开季节,总是让我想起中学那段青葱岁月。

几年前春节回老家过年,发现家家户户养着一种新式的兰花 - 蝴蝶兰。这种热带雨林中野生的花卉,经过栽培,已经成了备受欢迎的室内观赏植物。中国画里的兰花,与这些大气娇艳的蝴蝶兰相比,低调含蓄,已然退居二线了。兰花在北美也是家居或写字楼里最常见到的观赏植物。我的家里也常年养着几棵。每年在本地也会有好几轮的兰花展,各路兰花争奇斗艳,蔚为壮观。

故乡省内最负盛名的花卉可能要数三角梅了。三角梅是非常耐旱好种的藤状小树。从前走在小巷里,常常不经意地看到人家围墙里伸出一串或一片或红或紫的三角梅,给路过的我一阵小小的惊叹。三角梅也遍布在本地的大街小巷。我在前院也种了一棵,好期待它爬满墙,倾情绽放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