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还是右,这是一个问题
文章来源: 思韵如蓝2016-05-05 07:19:08

南边的大选,我是越来越不感兴趣了。回想当年戈尔和小布什为了选票打得难解难分之时,我一个单身大龄加国女子,不想约会,不想结婚,整晚上坐在电视机前跟踪Florida Recounts ,  好像整个人类的道德走向就在这千钧一发似的。后来的结果倒是随了自己的愿了,可是当初吸引我的Compassionate Conservatism 真是这么美好吗?从枪枝拥有,到集团垄断,我也都认了,待到出兵伊拉克时,我傻眼了。

其实我生来是个有着朦胧乌托邦情节的人。小时候在外婆家过暑假,躺在运河边和邻舍们乘凉,从这家凉床上串到那家藤椅上,让我感到无比温馨。大家再派几个小伙子游泳过河到对面买棒冰,他们高高举起盛着毛巾包裹棒冰的茶缸再单手游回来分发给大家,我拿到后开心得大喊:"共产主义,妈妈,这就是共产主义!"我也爱看"五朵金花","我们村里的年轻人","李双双"这些没有"艺术深度"却充满人间温情的电影。再"真实",再"艺术",再"深刻"的丑陋我都是避躲不及的,今天依然如此。

长大了,出于对虚伪洗脑的反叛和对人性了解的深入,我彻底跟乌托邦理想拜拜了。我最爱的爷爷不是给划成"右派"了吗,那我干脆就"右"到底吧!那时我正值青春勃发,精力,智力都是鼎盛。我痛恨平庸,渴望书写与众不同的人生。带着梦想我来到加拿大,却失望地发现这里不但有马克思笔下的周期性经济危机,更有社会主义大锅饭。右倾自信的我能忍受资本主义的残酷,因为我相信我能凭借勤奋努力改变一切。我不能忍受高额税收,工会把持,福利泛滥,缺乏竞争。我不但经济观念是"右"的,意识形态更是保守,我接受不了光怪陆离的自由主义新思潮。于是出现上面一幕: 我把Compassionate Conservatism当救星了!我想不通为什么校园多是"左派"的摇篮,媒体成了"左派"的天下。我不喜欢毁坏性的流氓无产者,他们怎么还懒得理直气壮?

直到我在主流的大公司消耗掉大半青春,多年辛苦换来的是连"精致的苟且"都谈不上的生活,我才知道: 在无止境的贪婪逐利面前,在资本怪兽面前,我们只是板上的鱼肉。"右"就真的公平吗?有人说自己多么拼搏向上,多么聪明才智,所以有了比平庸之辈更优裕的生活,是公平的。可是他的搏命多是为了自己之利吧,从高空俯视,他的付出对整个世界或人类是利是弊,还需重新评判呢。说到底,有些勤劳未必道德。所以自古就有耶稣说,你们赚得全世界,却丢了自己的性命。

也许完全的丛林法则并不道德,所以文明社会才有了左右的制衡。在制衡的过程中又会出现矫枉过正,比如当前的"政治正确",比如Affirmative Action。我的好友Rachel的丈夫曾经自嘲:"我是万恶之源,是世界上最没有人同情的,因为我是个有稳定心智,有正常婚姻,有高等教育的白人男子。"我当时玩笑反驳他:"因为人类近代史上的坏事都是你们干的呀。受害者的后代要把你们压制住,才能防止悲剧重演。"说到底还是人的罪性才生出这些无奈的制衡。

不论是左还是右,都有其存在的理由。我不再会跟着政客去执着于究竟应该"左"还是"右"。政客们的左右是翻云覆雨,随风摇摆的。人类社会的左右是在历史的囫囵挣扎中自我调节的。只要不出世界大战级或暴力革命性的偏差,就让其自我调节去吧! 也许有一天,我会去以色列看看,了解一下这个滋生乌托邦思潮的民族有何独特之处,看看他们的公社如何不垮。至于世界上的绝大多数非犹民族,乌托邦是镜中月,我们够不着,也配不上。较之人类一路走来的血雨腥风,现代的左右小幅度社会调节应该已是最文明,最高级的无奈了吧!

幸运的是在任何历史阶段,无论上层,中层和下层,都有一些美好的心灵,超越了左右纷争,默默地,甘心地在世上做光做盐。他们人不多,却是人类的希望。

我还是应该致力于做人妻,真心地爱枕边人; 为人母,带孩子们去看春暖花开; 多关心粮食与蔬菜;该劈柴喂马的尽心去做; 有闲情就面朝大海,抒发风花雪月; 更高的追求是做做小世界里的光和盐。这样,不论对自己,对家庭,对世界都比坐等Florida Recounts 要productive得多。

尽管事不关己,依然祝愿:God Bless America! 愿我们的南邻巨人在自我修复调整中永远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