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面
文章来源: Laobai19802018-04-09 17:57:54

出发前我在携程订了位于海珠广场的广州宾馆,取其交通方便,从南站乘地铁直达。告诉棘后,说要具体查一下。隔天回复称网上的信息显示胜利宾馆的条件要好些,而且“就在广州宾馆旁边”,她已下单,要我退订。这方面她走南闯北,比我懂得多,出门在外也要讲个舒适,便依了。根据她发来的地址,哪是“旁边”?在沙面,坐地铁还得转车。因为数次打的被蛮天要价的经验,对地铁情有独钟。抵达广州南站天已全黑,一出站就见地铁入口的标识,想也不想即拖着行李箱下去。12个站至海珠广场转6号线,本该在文化广场站下车,受百度地图的蒙蔽多坐一个站到黄沙。问一女孩,说从F口出站,过桥就是沙面。上得地面,的确是六二三路,但茫茫然既寻不到水更觅不得桥。有道是咀巴就是路,蒙指引要上人行天桥跨过大街。这恐怕是我所走过的最长的人行天桥,螺旋几个弯,上下均是台阶。桥上没有路灯,我和妻一人出只手抬着行李箱,在四围反射的暗光里忽高忽低,还得小心翼翼地让脚不打滑。终于见到河涌上的石桥。过桥又见人就问。一中年男指沿河往前的第二个路口倒拐即到。路边一字排开停满轿车。人行道砖石铺就,行李箱的轮子在其上咔咔作响。所谓的路口,没有灯光,看上去黑黢黢的巷道而已,不过稍宽,中间还有树木。数着第二个倒进去依旧越走越黑,哪有宾馆的门面?在我们会理,最偏最窄的小巷路灯通霄达旦,而这里号称国际大都市,未必人人都以车代步,还是夜里不出来?另一种解释是这里缺电,而我们那里电用不完,西电东送嘛!

深入约百米,遇老少五口,像是走亲访友归来的一家,抑或在散步。趋前询问,老的两个可能听不懂我的普通话。年轻爸爸明白后拿出手机,又与妻子交流确定宾馆名称无误,设好导航,再跟妇女抱着的孩子说,你们先回去,爸爸带爷爷奶奶去个地方。历经几分钟才见到灯火通明的胜利宾馆,忙不叠地向小伙子称谢道别。办理入住手续,居然还得像银行柜台般对着镜头刷脸。一个高大的红衣侍者帮我们拎着行李箱乘电梯直到送入房间。我只说谢谢,竟忘了给小费。

知道宾馆的餐厅仍在营业,洗帕脸就急速前往。坐定后,服务员送上菜谱,问喝什么茶?我说不喝茶,只想吃碗面。她说那要收茶位费,每人10元。然后拎来一壶开水。点了菜单上最便宜的番茄鸡蛋面38元和豉油炒面33元。端来的大钵和大盘均有一尺许的直径,简直吓人。向服务员要个小碗将汤面匀出来,莉只吃了一碗。我的炒面油得不得了,就着开水,也只下肚一半。

第二天起床,窗外狂风大作,楼前的棕椰被吹得弯腰,远处的大榕树挣扎地摇曳着。以为南国的冬天气温怎么也应该在20度上下,才选择在此相聚,想不到比会理还冷。老妻历来怕风,去机场接棘的打算取消,翻出微信消磨时间。头天吃得过晚过饱,肚子不饿,想等棘到后一起就餐。九点多电话铃响,棘说到了,但大厅停电,办不成手续,要我们下去接她(乘电梯需刷房卡)。一年多不见,自然是拥抱亲热。稍事休息后听说我们还没早餐,棘说此前洛杉矶飞厦门航班上才吃了一顿,厦门飞广州又供应一顿,肚子饱饱的,要我们自个去吃。一家人相聚,哪有自个去吃的道理,临行预备路上充饥的米花、饼干还剩着,正好把出来将就。让她倒时差补瞌睡。

下午到中餐厅,门口柜台一男士问我们订没订座。棘问在哪订?答曰节假日均须预定,今天是周六,已经满员,无法再订了。我这老土,还是第一次听说,简直佩服广东的吃货。从宾馆侧门出来,本有家快餐店,卖面食、肠粉之类,我心痒痒。棘早就批评我们的消费观念,不屑一顾,径直往前。踏入庭园状的“小山泉魔法餐厅”,亦是人头攒动。好不容易被领到刚撤席的桌旁,点菜后等了半个多小时,催了几次才端来。有个小舞台就在我们旁边。一男子表演魔术。正对舞台的几桌食客,边饮边瞧,偶露兴趣盎然之神情。我必须转过脸方能扫一眼,都是些手巾变花之类的小把戏,即像口中的味蕾一样没甚感觉。未见有人献花或递钱,甚至掌声也寥寥,恐怕乃该店员工的即兴吧!

胜利宾馆据说是原先英租界的维多利亚大酒店。可能是五三年接管过来,取其战胜帝国主义而命名?红墙铜门,欧式建筑,四楼客房的窗户还是半月形,颇有些历史沧桑。虽说是四星级,但从设施到服务与我住过的五星级似乎没有差别。缺点是“无早”。广东人兴饮早茶。我在网上查找,连五星级的花园酒店,每晚房价上千元亦不提供早餐。你既来我广东,就要入乡随俗,以茶代餐矣!

中餐厅的早茶8:30开始,我们九点不到过去。厅外三、四排软几坐满候位的不下30人。问柜台服务员又称订满,无法接待了。棘说那就预定晚餐。回答周日晚上可以不预订,来就是了。

下得楼来,棘问前台的服务员哪里有好的餐馆。服务员分别中、西介绍了两三家,认为最适合我们的比如“侨美”,并在纸上画了路线。歩出侧门,寒风凛冽,妻直呼受不了。而侨美须穿过整整一条街,有些远。见头晚光顾过的“小山泉”刚开始营业,即选了张蔽风的桌子。早茶的菜单跟晚餐大不同,但02年在香港品尝过,一直萦怀的烤乳鸽却遍寻不得。而且也没有当年在粤港两地普遍存在的,盛着各种小吃的手推车近到桌前由顾客挑选,服务员在桌单上打勾的做法。菜单所列又不明就里。只好任棘圈点,我和她妈有啥吃啥。广味似乎也变了。什么南甜北咸?上来的每样都油重、味重,还不如豆浆、稀饭或煮碗小面。

食毕两娘母自然躲回房间。我勇往直前,欲将沙面看个究竟。六八年来穗即仰慕这曾经的租界。但不知是派斗,抑或怕红卫兵破坏,到了河涌不准过桥。今次一饱眼福,40分钟逛完沙面大街、北街、南街及以数字命名的五条步行街(刚到那晚以为是巷道呢)。这些街道与国内其他地方不同的是鲜有一家挨一家的店铺。建筑多为石砌,故经久耐用,且有绿树相伴。穿过沙面公园,有男女弹歌舞唱,并不在意气温。江边还有特设的垂钓位,几个老头神情专注,脚旁塑料桶内有尺把长的大鱼。看看混浊的江水,说不定头天点的鱼就来自这些钓客,有种想呕的感觉。島的西南,听说是美领馆。柴门紧闭,既无星条旗,也见不到武警的岗亭。行人、车辆皆无。可能是“曾经”而已。转到西面,尖顶矗立的路德天主教堂传来琴声和歌声。急匆匆迈入的竟然大多数是年轻人,有的还揹着双肩包。我踌躇了一下,本该进去礼拜,不知哪里短路,径直向前,再右转就看到宾馆的大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