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抑郁撞了一下腰,病急乱投医
文章来源: 迪儿2019-10-22 22:12:25

在美国生活多年,找医生看病早已是轻车熟路了。可是,对于心理和精神方面的问题,我的知识几乎为零,也不知道如何寻求帮助。

最方便的,是求助于网络。我在中英文网站搜索关于失眠,抑郁的信息。现在回忆起来,具体得到的信息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我的印象中,网络自学对我的影响非常负面。网上很多关于抑郁症的描述,主要是强调它的严重性以及导致自杀的可能性,我本性敏感负面,这样一来,先吓得半死了。后来,老公要求我不得在网上搜索这方面的信息,确实必要的话,由他来负责。

我一直和教会若即若离,如果时间凑得上,我会在周五参加小组查经。我羡慕主内朋友们的喜乐,也希望像他们一样,把自己的重负交托给全能的神。可惜的是,我做不到,我情愿相信自己,认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可靠。这一次,我是无力承担了,我默默地向上帝祷告,恳求它的帮助,让我获得轻松和宁静。我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了,无论我怎么祷告,我的焦虑一点都无法减少,最想改善的睡眠也毫无起色。古人一针见血地道出了信仰的本质,它是一种基于修行而获得的信心,自然不可能临时获得。

我咨询家庭医生,他认为,我的情况属于突发压力下的应急反应。他说,这个年龄本身是女性的多事之秋,我同时面对新工作,长途开车,还有快要到来的更年期三个挑战,紧张和焦虑属于正常。他建议我服用抗抑郁药或补充雌性激素来改善症状。这两种药在我看来都是洪水猛兽,我还是倾向于心理治疗,他给我推荐了一名心理医生,称为Dr. Hansen。

我给Dr. Hansen打电话,约心理咨询。他的建议是,如果你现在的睡眠问题比较严重,心理咨询的效果不好。你应该先治疗你的睡眠问题,等失眠缓解了,再来做咨询。我当时特别不认同,心想,我现在才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如果失眠解决了,还有必要找你吗?其实不然,当脑子中的化学物质失衡的时候,人的正常思维受到影响,心理治疗很难起到应有的效果;另外,从治疗的起效时间来说,心理治疗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关于这一点,我会在后续进一步展开。

我不是一个封闭的人,以往心情不好时,找朋友聊聊天,发泄一番,大半会缓解,这一次,我同样希望通过倾述解压,可是,我惊讶地发现,这招不管用了。总的来说,我属于比较有表达欲的,但是这一次,我越来越懒得说话,因为讲话让我更加疲倦,甚至更加不快乐。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顾不得那么多了,是放弃工作的时候了。

我去找老板,很抱歉给他造成的不便,并提出尽快离职。我想,我正在适用期,早一点离开,也许可以少付一些佣金给猎头,多少可以为公司减少一点损失。老板非常体谅我,他说,不要担心猎头的费用,那是一个Flat Rate;为了减轻我的压力,他让我每天也不必赶着点进公司;他还允许我每周在家工作两天,为我省去一天三个小时的开车时间。

这样的条件,曾经是我梦寐以求,但是不敢奢望的。可惜,我的情况已经积重难返了,即使不用赶着点上班,即使可以在家工作,我失眠依旧,焦虑依旧。

那时的我,对一切事情都失去了兴趣,连关心儿子的能力都几乎丧失。我曾经抱怨自己是劳碌命,工作家庭两头付出。身体出了问题后,突然意识到,拥有爱的能力和付出的能力是一件多么美好而奢侈的事情。先生在这个时候是我最坚定的依靠,他毫无怨言地扛起家里的一切。晚饭后,他强迫我和他一起出去散步,以期缓解我的焦虑。他不断鼓励我:我知道你骨子里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你一定可以走出来的。亲人的爱和支持坚定了我的执念,我不能拖累家人和我一起坠入深渊,我必须找到适合我的专业帮助。

我也尝试了中医针灸。针灸师在我的头上,腹部,膝盖,脚踝扎了无数根针。这是我第一次扎针,我求好心切,已经顾不上害怕和疼痛了。留针期间,我感到眼皮很酸很重,睡意朦胧,可惜,就是无法入睡。医生拔针的时候问我,想睡觉吗?许多人扎着针就睡着了。看样子,针灸有一定作用,但是起效需要时间,我有点等不起。

我想起了一位认识但说不上熟悉的牧师朋友,他是我的老乡,比我年长,有国内的医学背景。我联系了他,请他给我做心理咨询。我有一个直觉,以我的成长背景,应该更容易接受建立在科学背景上的信仰帮助。他听了我的叙述,以牧师的名义为我祷告,希望我把重负交给上帝。同时,如我预期的一样,他也给了我一个医者的建议。他提供了一家心理辅导中心的联系方式,建议我寻求专业的帮助。

这位牧师也是一位写作爱好者。后来,读他的文章才了解到,来美国之前,他是国内一家医院的精神科医生,肯定见识过无数我这样的病人。我几乎是在盲目中,用自以为是的逻辑,抓住了我可以得到的最有效的帮助。我想,主内的朋友一定认为,这一切,无疑是耶稣的大爱和大能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