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雨, 踏着泥泞的山路, 石油勘探队的工人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了驻地. 人们又冷又饿, 不少人连湿透的衣服都顾不上换, 就拿了饭盆来到食堂打饭. 石油队的食堂在一个公路管理站多年不用的仓库里. 仓库不大, 也就两间房子. 炊事班见工人们回来了, 赶紧开了晚饭. 大锅里的玉米面粥冒着热腾腾的蒸汽, 人们打了饭, 有的端回宿舍去吃, 不少人就挤在伙房里, 或蹲在屋沿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程惠华和姜春英站在伙房窗外的屋檐下吃饭. 程惠华一边吃一边看着阴沉沉的雨天发呆. 姜春英见她好久也不说话, 心里清楚她在想什么, 她轻轻地碰了一下程惠华的胳膊, “你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在挂念工地上的人呀?” “什么呀, 我在想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能停. 工地哪儿也不知道发洪水了没有.”程惠华边说边咬了一口馒头. “陕北的雨就是一阵子, 说来就来, 说停就停. 你还不知道?”姜春英说, “你别担心, 孙培林在农村的大山里放牛的时候遇到过洪水, 我们那时都担心他的安全. 可他不但自己没事, 还把十几头牛都安全地赶回来了.” 程惠华白皙的脸上微微发红, “我才不是担心他哪. 我在想解师傅他们在工地没吃的, 晚上又冷, 多难受呀.” 她俩人正说着话, 听到伙房里队长对炊事班长说, “老高, 你们炊事班派个人, 给工地上的解师傅和孙培林送饭去吧. 这雨看来一时半刻停不下来, 多送点儿, 不要让他们这几天饿着了.” “我们这就准备一下, 送些馒头咸菜. 可是我们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呀.”老高有点为难. “我让放线班派个人领着你们去.”队长说, “别忘了带上几壶水.” 听到这儿, 程惠华隔着窗户对队长说, “队长, 我可以带炊事班的人送饭去.” 队长和老高一听都乐了. 老高说, “一个女孩子, 走夜路, 不安全也不方便.” “姜春英也去,” 程惠华拉了拉姜春英的衣角, “我们俩都是插队知青, 走夜路绝对没问题.” 姜春英也急忙说, “我和程惠华一起去, 保证没事.” 正说着, 汪宏根走进伙房, “队长, 你找我?” “你来的正好, 炊事班要去给解师傅他们送饭, 不知道工地怎么走. 你们派个人去领路.” “我正有事, 我找个人跟炊事班的人一起去吧.”汪宏艮说完刚要转身走. 队长笑着指了指伙房的窗外, “这儿已经有人要去了.” 看到窗口外的程惠华和姜春英, 汪宏根有点儿意外. “你们俩捣什么乱呀. 这黑灯瞎火的走山路, 又下着雨, 当然要找男的去了.” “什么叫捣乱呀,”程惠华有点儿不服气, “女的怎么啦, 我们照样能干你们男的能干的事. 再说了, 姜春英和孙培林原来是一个村来咱勘探队的. 她关心解师傅他们有什么不好? 我们在农村的时候经常走夜路, 不信就比试比试. 保险比你们男的走得快.” 汪宏根正想说什么, 队长笑着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 就让她俩去吧. 我看不会有什么问题. 解师傅他们正饿着哪.” 不一会儿, 炊事班的老高和程惠华她们就出发了. 老高背着着个送饭包, 拎着盏马灯走在前面, 程惠华和姜春英打着手电, 每个人背着几个水壶跟在后面. 意外的是, 汪宏根也打着个长手电筒走在最后. 他说程惠华她们去送饭, 他不放心, 一定要跟着一起来. 自从程惠华第一天加入勘探队, 汪宏根就注意到了这个漂亮的姑娘. 那天队上来了一批新工人, 很多人去欢迎, 帮助拿行李. 当汪宏根看到程惠华的第一眼, 心里就砰地动了一下. 程惠华那白皙的圆脸盘上有着水汪汪黑亮有神的大眼睛, 乌黑的头发梳成一条齐腰的大辫子. 她上身的白衬衣裹着丰满的胸脯, 下身虽然是工作服可也遮不住她秀长的身材. 由于汪宏根的父亲在村里是干部, 他在技校里也是个小头目, 再加上他长得浓眉大眼, 黑发总是梳得整整齐齐, 追求他的女孩子不少. 可哪一个也没有使他有看到程惠华的那种感觉. 从此他总是有意找机会接近程惠华. 这不, 看到程惠华要去送饭, 他赶紧拿了手电筒和雨衣, 坚持跟她们一起来了. 雨已经越来越小,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由于河谷里发了水, 他们只能绕道山坡上的小路向工地走去. 高班长也是部队转业到石油勘探队来的. 他有走夜路的经验, 提了盏马灯。 他说, 手电筒只能照一个点, 而马灯能照脚下一大片, 走夜路用马灯照路最好. 他走在最前面, 不停地招呼身后的人留神路上那坑坑洼洼. 天黑, 路滑, 除了高班长, 他们都不说话, 埋头赶路. 汪宏根跟在程惠华的后面, 借助手电筒的闪亮, 他看到程惠华充满朝气的身影, 她头上的大辫子一甩一甩的, 一手勒着身上的水壶带, 一只胳膊有力地摆动着, 两条丰满的腿在汪宏根眼前晃动着, 使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虽然在夜里爬山下坡, 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可汪宏根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甚至他心里希望能跟在程惠华后面走上一晚上. 天漆黑, 雨淅淅, 一行人匆匆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马灯晃动, 手电闪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