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桂河的死亡铁路
文章来源: llm5552019-08-14 20:06:32

  五月下旬的曼谷气温已升至35度以上,加之湿热接近40度。出门骄阳似火汗如雨下,先前行游的兴奋心情已荡然无存,只想躲在酒店休憩。这不是一个好的旅游季节,而安排的行程也有点紧,去北部凉爽之地清迈的时间不够,对南部的芭提雅沙滩又毫无兴趣,但是不管时间紧不紧,天气热不热,北碧府的桂河大桥是一定要去的。这是行前就定下的计划。

  River Kwai 桂河是泰国西部的一条河,而在二战时期却因为修建了一座铁路桥和其后的一部电影使得它赫赫有名。

  这部1957年的二战大片叫The Bridge on the River Kwai 就叫桂河大桥。此片在来年的奥斯卡奖获得最佳影片、剧本、导演、男主角、摄影、剪辑、音乐等七项奖。虽然故事情节是虚构的,但这段历史确是真实的。这就是来泰国一定要亲自目睹那条死亡铁路和回顾那段血腥残酷的历史。
  桂河大桥电影剧照

   二战期间日本在远东三大令人发指的反人类暴行,除了我们再熟悉不过的南京大屠杀之外,其余两个都发生在南亚,一个是菲律宾巴丹半岛的Bataan death march (巴丹死亡行军事件)。再一个是泰缅的Death Railway (死亡铁路)。

  巴丹死亡行军发生在偷袭珍珠港事件之后,当时美军还在懵怔于突如其来的打击之时,日军又趁机发动了入侵太平洋沿海东南亚国家的战争,入侵菲律宾四天之后就攻下了马尼拉,马尼拉湾西部巴丹半岛的美菲联军陷入重围被俘,78000战俘们在6天徒步跋涉至120公里外的战俘营途中,超过15000人在路上因为湿热高温,饥渴,热带疾病泛滥和灭绝人性的肆意杀戮而死亡,而在抵达战俘营后,又有超过26000人在两个月中遭残酷折磨间接死去。

   当然日本也为这些暴行付出了代价,二战结束后这次行动的主要指挥官本间雅晴在被俘之后甚至都没有经过东京审判,就直接被卷土重来的美菲联军最高长官麦克阿瑟在马尼拉下令执行了枪决。

   而菲律宾的另一个惨案是在1945年2月二战末期,日军在撤离之际,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杀害了10多万的马尼拉市民包括一次骗杀了近1000名儿童。每天平均杀戮3000人,与南京大屠杀极其相似。这就是Manila massacre(马尼拉大屠杀)。

   第三个暴行就是泰缅死亡铁路,1942年太平洋战争期间,日军因受盟军轰炸无法安全使用马六甲海峡,为了巩固强占的东南亚各国以及补充缅甸的日军物资武器而修建了连结泰国北碧和缅甸的铁路,强迫20多万东南亚劳工和盟军战俘作为苦力修建。最终目的是要连接泰国曼谷到缅甸仰光的铁路,形成完整的战备陆路通道。

   当时中国战区的远征军正在滇缅浴血奋战,如果泰缅铁路通行就能掐断滇缅公路的后勤资源通道,长驱直入全面占领中国,甚至对英属印度以及滇缅连接的中印公路也就是史迪威公路造成威胁,把盟军对中国提供给的军事物资的线路统统斩断。

   泰缅铁路经过的泰缅边境属热带雨林区,地形险峻,气候恶劣,盟军战俘们和东南亚劳工在衣食无保、瘟疫流行、生活条件极端恶劣的情况下被强制性高强度地苦劳,不到两年时间就有10万多人在建造铁路中被折磨而死。以血肉之躯拼死劳作建成的铁路由此被称为死亡铁路。而桂河大桥则是泰缅铁路中最重要咽喉一段。

  曼谷市内交通高峰堵塞不堪的程度如果不是眼见为实真是难以想象,真可谓寸步难行。虽然租了车,根本就无法开出,只能闲在旅馆,难怪被列为全球城市交通堵塞的榜首。
  尽管曼谷市区有去北碧的火车,但这是一条怀旧式的慢车,其实有时间的话应该坐一坐,体会一下昔日的感觉,但在酷暑盛夏无空调来回还要十几个小时。就决定放弃了。再者怎么也得让小车发挥一下作用吧。   

  泰国的高速公路是这样的,路边都是居民住家。不知他们怎么跨过马路到对面。当然开车速度怎么也放不快。                       

  泰缅铁路全长约415公里,东南起泰国Kanchanaburi北碧府,西北到缅甸的Thanbyuzayat( 丹彪扎亞)。304公里在泰国境内,其余100多公里在缅甸境内。沿途经过的是荒无人烟的山区,悬崖峭壁,激流险滩和茂密的热带雨林,是瘴气弥漫,毒蚊毒蚁和蚂蟥的荒蛮之地。

  桂河是泰国的第三大河,也是缅甸与泰国的国界。河水清澈碧绿,无声无息向远方缓缓流去。比起在前去过的柬埔寨洞里萨湖的泥浆浊水和曼谷湄南河的黄浑色彩来说,更是宁静如画,尽管已成旅游点但毫无喧闹,与曼谷人潮如流车水马龙的景象相比真是天壤地别,绝对是个休闲的好地方。

 沿河两岸到处是特色的水上浮动饭店和酒吧,如果不知道这个历史事件,哪能想象出70多年前的这里竟是犹如人间炼狱的场地。

  远处的桥是另一座公路桥,而战争中遗留的桥现在只是步行和观光火车通过。

 昔日铁轨两边工具劳作的叮当声已变成了现在沿途商店小贩的叫卖声。

 大桥旁有个叫JEATH的战争博物馆,首字母缩略词JEATH代表参与铁路建设的主要国家:日本,英国,澳大利亚,美国,泰国和荷兰。展示的是当年的火车和军需战车。

 大桥的始端矗立着两个美军未爆的炸弹,猩红的涂漆,像是叙说着过去的血腥岁月。

 桥头这座碑文是为纪念美国的战俘,当时约有700名战俘参与修建大桥,其中365人死于奴役般的劳动,疾病和非人虐待。战后美军战俘的遗体运回了本国。

  Hell under the Rising Sun《太阳旗下的地狱》这本书是战俘回忆录。是德克萨斯第131野战炮兵团第2营的士兵在成为日军战俘后经地狱航船到新加坡樟宜战俘营、然后被迫转移到泰国,修建泰缅死亡铁路悲惨遭遇的经厉。

 河岸边是战俘集中营,可以看到战争时期的军车吉普。

 不过已商业化了,军车上装满了饮料水果向行人兜售。

  过了桂河,崇山峻岭渐渐显露,越往缅甸的方向越是险峻。当时北碧府西区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山区,气候炎熱、瘴气笼罩。

 就像电影里那个日本大佐斋藤说的那样 :“战俘营不需要高墙和铁丝网,四周都是荒无人烟的树林,沒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

  这条铁路原是由英国在20世纪初计划勘测的,但因难度太大而放弃。为了实现占领东南亚的目标,日军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的1939年就计划修建一条铁路连接泰国和缅甸,以便占领控制缅甸,也可以从那里掠夺矿产、木材等资源,同时造成对中国大后方的威胁。

  1942年3月底,日军完成铁路线的全部勘测。此时,日军的海上补给线正面临盟军的不断轰炸,这让他们进一步认识到修建铁路的重要性。日军最高司令部终于下达铁路建设的命令,工程在泰国和缅甸两边一起开工,泰国的工程起点为北碧,缅甸的起点为丹彪扎亚。

  而铺设的铁轨和枕木则是从被占领的爪哇、马来西亚等地拆毁的不列颠马来亚联邦铁路和荷属东印度铁路。

 1942年开始建造木桥,因怕轰炸以备不患,数月后又开始建造钢筋水泥桥,第二年6月桂河大桥修建完成后,遭到盟军轰炸,两次被摧毁,两次又被日军修复。而实际电影的场景不是在这里,是在斯里兰卡的一个小镇上。也不是电影中由盟军小分队安放炸药摧毁的木桥。而是在1945年4月被美国空军的B-24轰炸机投下4枚1000磅重的炸弹,木桥彻底炸毁,钢筋桥摧毁了两个中心跨度。二战以后已无法使用。

 这是老照片,摧毁后的桥。

  

现在的桂河大桥水泥桥墩在日本制造,送到泰国作为战争赔偿。有九个弯曲桁架段。拱形部分是原来的。

 主桥并不长,只有200多米。

  工程中总共募集了1万2千名日军包括800韩国人,隶属第五铁道联队, 他们大都是工程师,监工和警卫等。盟军俘虏6万2千人,大部分来自英国,澳大利亚,荷兰,美国等。被骗被抓的劳工超过20多万包括泰国,缅甸人, 马来人和新加坡人, 也有华人、爪哇人、泰米尔人和克伦族劳工。

  工程开始时,盟军为了切断这条运输线,经常空袭铁路,后来侦查发现这里不仅仅有普通劳工,还有好几万的战俘,消息传递到盟军总部,飞行员们得知后心痛万分,于是盟军只好暂时停止轰炸。

 这条铁路按照公里数和地质难度,应在6年完成,但在日军枪口与屠刀的威逼下,劳工和战俘每天被迫工作十几个小时,所以只用了17个月便建成通车。创造了建桥史上速度最快的“奇迹”,但这个奇迹是十万人用血肉之躯换来的。

  虽然穿的鞋子底很厚,但在酷热高温下,在滚烫的铁轨上每踏出一步都有鞋底化掉的感觉,周围又没有一片遮荫的地方,犹如在烧烤架上烤肉一般。

  想着铁路开工时也是同样的季节,同样的高温,战俘们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在瘟疫肆虐的原始森林里长时间的劳动,遭受肉体和精神虐待。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死亡的盟军战俘达1.6万人,亚洲劳工9万多人。415公里长的铁路,平均每根枕木就有一名死难者,每修筑1公里就有250之多人付出生命。平均死亡率达35%。这一路真可谓是10万白骨堆积而成的,每走一步宛如踏在筑路者的身躯上面。

 而在缅甸铁路的另一端,一位活下来的战俘日记中回忆说“与缅甸丛林的生活相比,桂河大桥工地的生活要好得多,(缅甸)雨季住在没有屋顶的草棚里,一天仅250克的霉烂蛆虫米“。说明缅甸那段的铁路建造更为艰难和残酷。热带丛林中不见天日,瘴气潮湿,毒蚊滋生,疟疾、伤寒、痢疾、霍乱,登革热、脚气病和热带溃疡都是多发疾病,每天因霍乱就死20个,溃疡烂穿骨头的屡见不鲜,甚至用蛆虫放在创口上来吃掉腐肉。连日本铁道局都有百分之八的人死亡,他们的条件远比战俘和劳工好得多,可见这条铁路建造的条件多么恶劣。

  这也使我想到同时在缅北中国远征军困在野人山的一幕,瘴气弥漫,巨型蚂蟥,毒蚁毒蛇,半数的士兵死于恶劣的自然环境和热带疾病,都是发生在同样的环境之中。

  向北延长的铁轨,数不清的枕木和孤魂怨灵。

 铁路每隔几十米,两侧就有突出向外的站台,当火车开来时,游客就必须站在站台上,与过来的火车擦身而过。

  看上去游客大都是来自于欧美,其中一些他们的祖辈在这块地域有过惨痛的的经历,或是永远地留在了这里。过走了个来回,没见到一个中国游客。听说国内旅游团不把游客带到这里,都去看人妖去海滩了,恐怕这段历史渐渐地会被淡忘。倒是一些夹着日本口音的亚洲游客不时地经过,或许他们的祖辈也曾有这条铁路的经历,或许也是想了解那段历史和他们的国家在那时到底做了些什么?

 在迷你小车站坐一坐,暂避一下酷热,静静地想一想。

  二次大战结束后,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判决111名日本军方官员因铁路建设期间的暴行而受到危害人类罪的审判。其中32人被判处死刑。 

  每年的11月份,泰国政府都要举行纪念死亡铁路的晚间灯光秀,老式火车慢慢驶过桥面 ,以声光特效、烟火,及舞台剧的表演方式,重现二次大战时的事件和铁路修筑的辛酸血泪史。

 电影里的插曲对我们来讲是再熟悉不过了,如果说十人中有九人没看过桂河大桥的电影,我敢说十有八九人都会哼唱这支曲子,更是口哨爱好者的必修曲之一。这个名叫Colonel Bogey March《布基上校进行曲》是一战时期的作品,英国作曲家Kenneth J. Alford(奥尔福德)创作于1914年,已伴随我们走过了一百多年,被桂河大桥电影作为插曲后,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它的原名,直呼《桂河大桥进行曲》。甚至今日连小学的音乐课都把这只曲子编为教材。

电影片段视频。

  后来又改编成了管弦乐,交响乐加口哨。这是只脍炙人口,轻快诙谐,活力四溢,庄严有力的歌曲。战俘们虽是身陷囚禁,虽住恶劣残酷的战俘营,虽是衣衫褴褛,虽是奴役般的苦力,虽是饥饿疾病,仍显示出他们仍保持国家和战士的强壮士气及做人的尊严。步伐整齐,正气凛然,向日本守军显示了不屈的斗志。

  好莱坞音乐会管弦乐团

 西班牙电影交响乐团

 每天都有北碧驶向Tham Krasae的火车,我们从曼谷出发驾驶时一点都没有怠慢,但因路况在到达北碧府车站时,仍然迟了一步,火车刚刚离去,下一班要等数小时之后。因为酷暑难熬,还要在曼谷交通高峰前赶回去,只能放弃这段行程,有点感到懊恼。因为这段路线不仅是风光迤逦山水如画,而且是体验死亡铁路的建筑者艰辛很重要的一段。

  下面的图片来自网络。

 现在仍是老式火车,已作为观光用,沿线要跨越许多陡峭湍急的丘陵山谷河流,但仍然沿用当年战俘搭建的木制高架桥的式样,铁轨依山势铺就,立于峭壁之上,一侧是高山,另一侧是悬崖,崖下则是蜿蜒流淌的桂河。可以想象在无机械化单凭原始工具的修建过程是何等残酷。在整个铁道线上共有600多个大大小小的桥梁。

  

 美丽绝佳的自然风景伴随着罪恶丑陋和残酷杀戮。

 

   死亡铁路最艰难的地段是深藏于峰峦叠嶂之间Hellfire Pass地狱之火通道,距桂河桥80多公里。这段由澳大利亚,英国战俘和马来印度劳工修建的铁路。

  这段地质是坚固的岩石,战俘和劳工们几近用原始的工具硬是用在山中插仟切割出了一条道,因为难度太大,进展也慢,所以日军采取了加速运动,也是这条铁路人间炼狱的一段。每天要夜以继日工作18小时,在黑夜中借着油灯和火把在插仟铁凿撞在山体上溅起簇簇火花的光影中劳作,远看好像地狱里的点点之火。虽然这段只有600米多长,却有700名战俘之中的70%因过度劳累、饥饿、疾病和虐杀等死亡。所以叫地狱之火通道一点也不为过。这里的白骨更是堆成了山。
  后来澳大利亚战俘后裔在这段铁路之上修建了一座“地狱之火通道”博物馆。

1945年2月,英国皇家空军炸毁了此段铁路。现在这段铁路遗址是不通火车的,只有公路跟随旅行团。

 

这是缅甸尽头Thanbyuzayat的死亡铁路博物馆,2016年完工开放。

  一位父亲是澳大利亚战俘并迫使参加了死亡铁路修建的作家Richard Flanagan花了12年时间写下了The Narrow Road to the Deep North《通往深北的狭窄之路》小说,他是根据父亲的回忆录构思,并决心在父亲去世前完成,当完成后告诉他的父亲即将出版时,98岁的父亲当晚就去世了。带走了这位前战俘的一段心愿。这部小说得到了Booker Prize 布克奖,(是当代英语小说中的最高奖)。也被翻译成了中文,名为《深入北方的小路》并于2017年出版。繁体版是《行过地狱之路》
  作者说:"我们要如何对待创伤。我认为我们不应该让仇恨延续下去。当年的日军之所以会做出如此暴行,是因为他们不把被施暴的对象看作和自己一样的人类;而当我们心怀仇恨,也会把其他人看作比我们低下的物种。我们需要明白,犯下滔天罪行的是跟我们一样的人类。如果我们在同样的情况下,拥有同样的权力和同样的心境,也会做出和他们一样残酷的事。所以我觉得,我们要铭记那些残酷的过往,它们很重要,但我们不可以仇恨“。
  小说讲述了在二战中成为日军俘虏的澳大利亚医生多里戈·埃文斯在战火中艰难求生、营救战友的故事。描写了战俘的非人待遇,生命的脆弱与顽强,人性善与恶的挣扎,

  回去的路上,经过 KANCHANABURI WAR CEMETERY 北碧府盟军公墓,因为无法停车没有下去仔细观看。这里埋葬着6,982名战俘 主要是澳大利亚人,英国人和荷兰人。这里绿草茵茵,庄严肃穆,墓碑上一排排整齐的十字架,仍然保持着军队的队列。昔日的战友静静地躺在这里,凝望着身边流淌的河水和他们用生命建造的铁路,遗憾的是没能看到战争的结束。而年复一年的凭吊者也告诉他们,人们没有忘记这段历史,也没有忘记他们。
  桥体附近还有一座日本铁道部建造的一慰灵碑,供来此旅游的日本人祭拜,慰灵为这座大桥亡故的日本铁路员工以及战俘和劳工。
 再靠郊外还有澳大利亚战俘公墓,埋葬1,750人。
 无奈的是,任何资料上都提到了铁路劳工中有中国人,但是他们的去踪无人知晓。战俘都有部队番号,阵亡将士名单基本都一目了然,但是劳工呢?正如当地铁路博物馆里的一句话,“泰缅铁路令人心生悲伤的一点是,没有一名亚洲劳工埋葬在可识别的墓穴中。迄今,只有三名可确认身份的亚洲劳工遗骨被掘出,然后又被安葬,但他们的姓名无人知晓。而那死亡的九万多劳工悄然无息就地掩埋在沿线415公里深山密林的路基边。直至现在的资料都没有记录“。

  临行前在谷歌地图上发现了在桥的西端标注了Chinese Soldier Tomb(华军墓)一直想寻找这个墓碑,无意中在桥上向下望时,看到下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这个墓碑。墓碑周围凌乱不堪,垃圾四溢,倒是一个醒目的简易厕所更容易能引导你去那里,这是看到过的战争墓碑最简陋的一个。与盟军和日本铁路局的相比真是相形见绌。

  墓碑是由一位不富裕普通的梁姓华侨买了一块地私人筹资建造的,历经十多年,费了他的全部积蓄和精力。现在也有民间集资帮助修建。

  到底死亡铁路的修建者里有没有远征军战俘,一直是个谜,维基百科里说有中国人,可是关于二战目前网上的资料都没提到远征军的战俘,大桥的开工日子与第一次10万远征军出师缅甸时间基本相近。但10万远征军,回国时仅剩下四万余人,除了在缅与日军战斗伤亡人数占了20%左右,其余皆是撤退时的伤亡。而且战场还在缅甸修建火车起点的北边很远。
  但是修建大桥的华人究竟来自何处呢?不少研究者猜测可能来自新加坡大屠杀中的华人。
  新加坡大屠杀也称为肃清大屠杀,南洋华人在抗战初期汇款义捐给中国的抗战资金有50多亿之多。还有不少青年回国参加抗战。在新加坡沦陷后,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日军为了报复和肃整华侨的抗日民众,发起指认抗日分子行动。数天之内未经任何审判的程序就将怀疑分子推向海边机枪扫射,活埋或直接推入海中淹死,大约有5万人,除了被杀的华侨,还有被捕的人不知去向,猜测都被送去了修建了死亡铁路。而当时作为殖民地的新马两国都是英军在驻守,8万英军被俘的其中一部分关在新加坡樟宜监狱也被押送修建铁路,加之铁轨也是来自拆毁不列颠马来亚联邦铁路,所以都有这样的认为。
  南京大屠杀、新加坡肃清大屠杀,菲律宾大屠杀也被列为二战期间日军对平民屠杀的三大惨案。所以不要只知道和记住我们所熟悉的南京大屠杀,也要知道南亚那些残酷和灭绝人性的大屠杀事件。

  实在是受不了酷热,在桥上发现了华人建造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寺庙,赶紧下去想歇息一下。庙宇看上去很奢华,布满了锡箔金元宝,这得花多少钱啊!想想树林下凌乱简陋的华军碑,真是感到心寒。

 不过也有人说华人之所以出巨资在桂河大桥旁建造这座观音庙福寿宫也有为超度这些亡魂的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解释,倒也给死亡在铁路边的冤魂一个安慰。

 在走到庙宇牌坊时发现了孤军墓。

 中国远征军现在已是很熟悉的历史了,最近十几年来电视剧,老兵回忆视频影像频频。其实在80年代就看过关于远征军的一篇报告文学,记不得是哪一个文艺期刊了。当时感到惊讶的是之前我们所知道的教科书和历史资料从未提及这段重大的艰苦卓绝的二战事件。滇缅公路,野人山,飞虎队,驼峰航线以及那些战役和战场的名字密支那,同古,曼德勒等都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的。特别是读到野人山的那段,巨形水蛭,毒蚁毒蚊,毒蛇猛兽,瘴气弥漫,遍地被蚂蚁吞噬的尸骨。连续几夜都睡不好觉,这是一辈子都会刻在你脑海的永不忘记的故事。

 好的消息就是近十几年来都把远征军的故事公布与众,通过老兵的口述来更加了解历史,野人山唯一活着逃出的女兵也通过媒体视频讲述自己的经历,可是这些老兵都已90多岁,每年都会不断地离世,活档案也越来越少。虽然这些历史资料来的太迟了,但是毕竟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云南和北京有民间组织志愿者不断地深入缅甸,探访各种原因遗留在境外生活困苦的老兵,给与他们生活的关注和把他们接回国抚养。

  捐躯于战场的著名将军戴安澜,是第一批赴缅作战的机械化200师的师长,在保卫同古战争中牺牲,也是最早的远征军高级将领殉国之一,他的故事就是在80年代知道的,也可以说远征军的故事就是从野人山,戴安澜将军开始的。

 1942年10月,美国国会授权罗斯福总统,追授戴安澜懋绩勋章。成为二战反法西斯斗争中第一位获得美国勋章的中国军人。蒋介石,毛泽东,周恩来等都作诗纪念他的捐躯。

  在我知道这段历史不久,无意中惊讶地发现戴安澜将军的其中一个儿子竟和我在同一单位工作。再后来也得知我念书实习的带教老师就是他的太太。虽然他们夫妇俩不在同一单位。世界就是这么小。

   这是水泥筑成的士兵头盔衣冠冢,只有眼和鼻露了出来,那双深邃忧伤的眼神 ,显示了战争的残酷和悲壮。

   而孤军则另有解释,抗战时期,国民党的93师作为远征军参加了很多在缅甸的对日作战,二战结束后开始内战,被发配在云南作战,由于多方面的原因,被滞留在缅北,成为无国籍“孤儿”。失去给养后,沦落为靠种罂粟为生,替毒枭做保镖,赫赫有名的泰缅寮的金三角就是他们的栖身之地,直至替泰国当雇佣军击败了反政府武装才被泰政府赏赐一席之地。十多年前缅甸的大毒枭抓获之后,金三角在联合国的压力下,已放弃种植罂粟,改种茶叶咖啡等,曾经的孤军所在地美斯乐层层叠叠的梯田茶园已成为热门观光点。

 回到铁路边,只见牛羊成群,田园风光,秀色满目。

 再望一眼桂河河畔的旖旎风景和安详宁静,只希望人类走向文明,只希望不要再有战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