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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是收获的季节。当一切残败被清理干净,留下的松软和丰富就会被收藏起来。 在这个渐渐沉静的日子,我与蔡利华的诗邂逅。不能说这不是一种天时地利的缘分。因为在我徘徊之际,蔡利华的诗带着成熟的使命感,将我拉出靡靡的粘软,而走入冬季的锋利,那是一种真正的坚硬。
蔡利华的语言是金属的。这与他一生都与金属打交道有关。他在岩石的喷飞,机器势不可挡的动力中,锻造出莽汉的豪情。他用语言将这些重金属打得粉碎,又以一种全新的,与历史与现实相平衡或相交叉的形式,将他们重新组装起来。这是一种落地铿锵有声的语言。 他语言中的隐忍,也使人感到一种金属的压抑,任何瞬间都会爆炸开来。 人性的挣扎,在他的诗中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铁臂深处历史的绝症 停在时间的另一端 歌唱,高呼,野兽般 侵扰肥沃的土地
我忘记了丛林中疯狂的追逐 我忘记了铁镣穿透肩骨的重负 这一堆活动的金属 从裂口的地球里出来 就迷住了我狂乱的野心
我害怕机器 我努力追回我的人格 我努力的主宰自己
面对扩张的沙漠 死死的拽住膨胀的人性 (重金属的梦魇)
蔡利华的诗是来自大山的。他的诗包罗万象,历史,哲学,人文,地理,但在他的笔下,这一切都带上了不留情面的叛逆和深深地反思。他从一个孤独的一路走来的诗人的角度,从一个不断思考,不断推翻,又不断建设的思想者的角度,将已被尘封已久,盖棺定论的人云亦云,进行淋漓尽致的反叛,以至戏谑。但那种诙谐中的智慧令人拍案。
和夏天的太阳一样,沉闷热烈午后的旷野 焦灼的天空以及晚霞中的火焰 支持意识的清凉也被夜间的鼠辈窃去 只留下燃烧的十字架和恒古的智慧 从我玄奥的脚步中承受历史的火戒 (天荒) 我是什么了不起的灯泡,我有几十瓦? (混蛋们,一路平安) 我被指控为人就认真的是人了 (时光研究) 我注视煮熟的鱼在汤中游走 想象水中的鱼怀念汤中鱼的心情 (遇见诗人二毛)
这样的语言在入眼之际已经打入骨髓。它们将酒精的度数调到了可以洞察历史,同时又在现实焦距之内的意境。
作为莽汉的蔡利华,其诗并不失其温柔的一面。他的情诗具有柔韧的磁力,他情诗的魅力不在柔华,而在深邃。平凡的语言下,一颗柔软的心毫不张扬地跳在那里。 他将儿女情长的心绪在温暖的背景中轻轻描画,将你带入咆哮大海的一个小小的港湾,浪花温柔的拍打着船舷,寂静中一个爱情的故事正在展开。。。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写好一首情诗 到现在,不能告明的心也只留着蓝色的液体 把你紧紧地包围 形成一个白色的巨大的波浪 (情诗)
我说,我们走过阶前的古道 那在月光下闪耀着淡光的石梯 踩就了岁月的沧海桑田 我举起自己最柔的那份心情 把今夜的思念写进我的诗行 (今夜,我最思念那一片月光)
而蔡利华诗歌的真正价值,还在于它的深刻的思想性。他用他特有的经过严格选择的语态,恰到好处的表达了他对人生,社会和良知的关切和忧虑,正如李长空所说,“蔡利华的诗多采用日常口语,其作品表面看似粗放,实质造成强悍的外在冲击力和心灵震撼,具有严肃机智的思想内核。” 诗人在不断的求索中寻找着答案,他的孤独的执著给人以力量。其作品表现的潇洒之气,翻山越岭,横跨乡野,伴随他走上理想和语言艺术得漫漫长路。他用诗歌来探讨和体验人生,又用诗歌将人生重新描绘,启迪人们去感悟,去深思。
巨大的树木呀,撑起我的命运吧 在橄榄的绿色中发觉偷生的隐情 随尸骨的最后一道磷光消逝就走进黎明 (丰收臆想)
秋夜里冷雨淅淅,而我却感到热的血在周身奔腾。当我读到,“混蛋们,一路平安!”我的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只有莽汉才能将这样痛快淋漓的语言甩在你面前,而扬长而去! 时间和历史会为我们的语言作出最后的注解的,就让我们的心去做一次长途跋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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