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此疏彼 | 《最初的光影》23
文章来源: 钟旖璇2020-04-07 13:09:18

 

 

 

书闲时间

- Roman -

  

生日那天回到家后,一有空,我就忍不住的回味出游时的整个过程与各种细节。直到夜深人静,我仍然没有回味够。

 

第二天去上学,我能感觉到与霍骁的关系近了一大步。由于心情舒畅,意气风发,我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往常大,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上午作眼保健操时,有个我不太熟的矮个子男生趁着前排女生闭眼做操,就用手去扯她的头发。我过去警告了他一次,他不听,我刚一转身他便故技重施。那女生委屈的哭了起来,他非但不道歉,还在那里坏笑。

 

我二话不说,用右手揪住他的左耳,既不理会他的哀求,也不管他的挣扎,直接就把他拉出了教室,就像是个为民除害的女侠。有过这次教训,调皮捣蛋的男生知道了我的厉害,后来再不敢造次。

 

放学时,我看见霍骁站在教室门外的围栏边,就问他为什么还不回家?

 

“怎么能不回家呢?”霍骁说着就和我走在了一起。

 

下楼梯时,他问我,“那只乌龟,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我转过头含笑的望着他,“这么漂亮的乌龟,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暑假去北京玩的时候买的。你喜欢就好!”

 

“谢谢你!”我心里笑开了花。

 

“刚才你把洪斌扯出教室时,看着像武林高手。”霍骁轻松转移了话题。

 

“是吗?”听见霍骁这么说,我竟然有些害羞起来,“刚才,刚才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那么大劲,可能是我太生气了。”

 

“班长就应该这样,这样大家才服你管。”

 

......

 

我们一路聊着天走出校门,一起过街,一直走到了分岔路口,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下午放学时,霍骁又在门口等我,我们又一路聊着天回家。

 

我们从未有过约定,但后来的每一天都是如此默契的同路走。有时,他等我;有时,我等他;有时,谁有事不能一起走,还会特别告知一声。

 

十二月进入学期末,霍骁的各科成绩依然堪忧。我就经常下午放学后留在教室里给他补习。除了以前的语文和数学,现在又多了一门英语,霍骁学的很吃力。

 

霍骁做题慢,我在旁边没事时,就会把暑假买的那只乌龟放到桌子上玩。乌龟安静且不会乱跑,我每天带着它上学,也极少有人发现。有的老师在台上讲的课不好听时,我就会打开文具盒,看几眼这只绿色的小家伙。

 

霍骁第一次见到时有点惊讶,“真想不到你会带着乌龟来学校,你可是班长呀!”

 

“学校又没有规定,不准带乌龟上学。”

 

“我就服你,边玩边学,成绩还这么好!我有你一半的本事就好了。”

 

“你这么聪明,还有我帮你补课,没问题的。”我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暗想,如果真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我读书的能力分一半给他就好了。

 

班里开始有流言,说我和霍骁在谈恋爱,可我们根本无暇顾及。

 

12月19日,我送给霍骁的新年卡片写着:

“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很幸运地遇到了你。

  愿我们都能珍惜这份情谊,直到永远,永远......”

 

12月23日,霍骁送我的卡片上写着:

“本人霍骁,诚心诚意,

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快乐!”

 

我有些小小的失望,我现在已经不太在意卡片有多漂亮,我就希望霍骁能写点什么给我。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写给我的。我充满信心的安慰着自己。

 

一月七、八、九号这三天,学校放复习假,但班主任怕我们偷懒,就要求大家每天上午八点到学校自习半天。

 

八号那天,我第一次在去学校的路上,碰到霍骁。虽然已是冬天,但那天阳光明媚,我们一路有说有笑,就像是约好了一起来上学的。

 

虽然是自习,但程老师时不时就会来看看我们,如果有问题还可以下楼去她家里问。前两节课我一直埋头做数学题,想赶紧做完,后面两节课就可以去教霍骁。

 

第二节课后有20分钟的休息,我拿了习题和草稿纸准备去霍骁的座位时,却看见他正在和秦燕燕嬉闹,俩人像是在争抢什么东西,还笑个不停。

 

我站在原地,心里涌起一阵酸楚,我不知道那一刻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因为之前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体验,也没在镜子前练习过。

 

霍骁偏头时看见了我,马上就收住了笑脸,愣了几秒,他便一个人跑出了教室。秦燕燕见状也无趣的走开了。

 

我坐下来,把乌龟拿出来捧在手心里呆呆的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不清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在心里自言自语,怎么才看见他与别人嬉笑就会这样难受呢?我是不是吃醋了?不不不,怎么可能?只有谈恋爱时才会吃醋,我和霍骁可没有谈恋爱,我们连手都没牵过呢!况且我才十三岁......

 

我尽力想安慰自己,可是越想越难过。霍骁进教室时,我看见他却马上侧脸回避了他的目光,脸上也没了笑容。

 

放学前,我早早就收拾好书包,铃声一响起,我第一个快步走出教室。下了楼就开始跑,头也不回的跑,跑得我上气不接下气。一直跑过往日与霍骁说再见的分岔路口,我才停下来好好喘了几口气,接着慢慢的走回了家。

 

那天中午,只有妈妈在家,那时姐姐的高中离家远,中午基本都不回家。我锁上卧室门,便趴在枕头上无声的哭了起来,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一直到妈妈敲门叫我吃饭,我才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擦干眼泪,又对着镜子想把头发梳好。我看见镜中的自己,鼻子、眼睛周围都红红的。

 

这副可怜的样子,我可不想被妈妈看见,就说有点不舒服,先睡一会儿再起来吃。没想到,我还真的睡着了。

 

大概是跑累了,或者是哭的太累,这一觉我睡的特别香。虽然只睡了不到半小时,但醒过来时,感觉特别舒服。这时再想起先前发生的事,就好像只是场梦。

 

我起来吃了饭,洗了碗,就坐下来复习英语。这一坐就是两小时,我把这学期学的单词、短语和常用句型全部重新背了一遍。想起妈妈说的要“劳逸结合”,我便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打了水去阳台上浇花。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我怕吵到正在午休的妈妈,丢下花洒就跑去开门。

 

我完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霍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五班的男生,文志刚。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请他们进来时,一束小花出现在了我眼前。

 

“对不起!惹你生气了!”霍骁的声音里满是歉意。

 

我接过花,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他们就转身跑了。

 

看着被白色的满天星围绕着的三支红玫瑰,我除了欣喜,哪里还有什么气。

 

第二天,我与霍骁和好如初,我把他昨天做错的习题全部给他讲了一遍,还把自己整理出的一些重点内容给了霍骁,嘱咐他晚上再看一遍,最好全部背下来。

 

十二号,考试结束。回家的路上,我们都没提考试的事,我也没说程老师叫我过两天来学校统计分数的事。我们还是聊一些日常趣事,然后又如往常一般在岔路口说了再见。

 

十七号,我们几个班委在学校帮着老师,统计全班同学的各科成绩,还要排名次。统计结束时,我的总分名列全班第一名,韩嫣第二名,而霍骁的英语没有及格。

 

那天,我与韩嫣同路回家时,感觉她有心事一样,不太说话。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同路回家,自从我与霍骁走近之后,我与韩嫣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减少,而且这段时间她又多了几个好朋友。我们之间确实有一些疏远,但是直到此刻,我才突然有所觉察。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你暑假有什么打算?”我问韩嫣

 

“暂时也没有。”她懒洋洋的回答着。

 

“我应该都在家,你没事就来找我。”

 

“嗯。”

 

“我爸妈现在忙,经常不在家,连后天的家长座谈会也不能来。”

 

“你都是第一名了,家长来不来有什么关系?”

......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感觉特别没意思,似乎我说什么都无法引起韩嫣的兴趣,连在岔路口说的“再见”都好像变成了客套话。

 

韩嫣究竟是怎么了?我无解。

 

 

小璇   写于法国 第戎

2019年12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