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瞎想之中国疯
文章来源: 故国明月2015-05-02 20:04:34
最近刚刚回了趟北京,不免又再次受到中国文化的洗礼。一般来说,我是很喜欢中国的东方文化的。但正如任何古老文化一样,中国文化中也有很多有争议的东西。比如说:中国人讲究中庸,做事适可而止,无论做什么事,都强调不能过分,其中包括学习。而西方人却讲究向自己的极限挑战,超越自己。我想如果李娜大姐适可而止的话,那么她就不会有今天的的成就了;如果费德勒同学适可而止的话,他也就不会成为网坛天王了;如果姚明小弟的个头适可而止的话,我国就会少了一个国宝了。我本人倒是适可而止了,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是默默无闻,靠每天辛苦摆码挣钱。平时闲来码码格子,要么愤世嫉俗,要么哗众取宠,或惹人骂,或供人开心,赚个便宜的恭维而已。

其实在我上学期间,除了个别学科以外,在父母眼里,我做事从没有适可而止过。只是因为我的天分实在有限,在老师家长和前辈们的“一旦突破瓶颈,便可一发不可收拾”的美丽谎言的熏陶下,我即便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某个项目上勉强通过瓶颈,却突然发现自己天分余额不足,不要说一发没有不可收拾,就是二发,三发,也很快就被收拾了。真正达到一发不可收拾之境界的只有两样:一是我脸上青春豆,二是我嘴里的口疮。

说到我嘴里的口疮,那又是一段心酸史。这段历史又和另一个让我深恶痛绝的国宝有关,那就是中医。 西医讲究病理分析,比较试验,总之科学就对了。当您真有病时,西医会做一通化验分析,最后可能对你说,“对不起,您这病我们治不了,要么您另请高明,要么您回家忍着,靠自己抵抗力扛吧。”总之,人家承认不行,您的钱人家是不赚了。而中医就不一样了,天下没有中医治不了的病,只要你肯花钱,中医就敢收,敢给你下药,反正毒不死你,你就尽管喝吧。好了是中医神,不好是你命当绝。信不信由你,好不好靠命,牛不牛靠吹,灵不灵靠传。

话说我当年要出国留学,听说美国那嘎达医疗费贼贵,于是我妈便硬是要把我身体上所有的毛病和缺陷都统统修善一番。她硬拉着我四处去医院查这查那,唯恐漏下什么。我想她当年结婚时都没对我爸这么仔细检查过。她当年要是能更严格地把把关,也就不会生出我这么个歪瓜裂枣了,也就不必要现在这么麻烦了。总之,就因为她当年择偶大意,害得我先天缺点一堆,再加上后天长得急了点,导致现在毛病一堆。弄得我二十几岁还要到医院修这补那,不亦乐乎。有问题修修也就罢了,有时候,明明没事,她还硬要修,真害死我也。比如我好好的一颗牙,就因为碰掉了点儿漆,就惨遭杀神经的极刑,说是防患于未然。搞得我是惨不忍睹好一阵子,至今还有心理硬伤。

还有一件,我年轻时不知为什么,每年嘴里就会长口疮,一长就是好几星期,吃嘛嘛不香,很是麻烦。也该着我倒霉,正在我妈如火如荼般地在我身上彻底扫荡余毒时,我偏偏又长了口疮。妈妈一见,如获至宝,这也是病呀,于是她当机立断,治!我这个乖孩子自然是从了。就同大多数有理性的国人一样,我自然是找西医。去医院先挂号。挂那科呢?内分泌还是口腔科?犹豫一阵后,决定挂口腔科,毕竟是嘴里的病吗。见到医生后,我规规矩矩地坐下。那个白大褂用眼角瞥了我一眼说,
“什么问题?”
“嘴里长口疮。”
“多久了?”
“三天了。”
“以前长过吗?”
“长过。”
“吃过药吗?”
“没。”
“没吃药也好了?”
“对。”
白大褂第一次抬起头,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我说,“为什么这次来看病?”
“我想看看这病能不能治。”
“是药三分毒,不一定管用,你吃吗?”
我咽了口唾么,低下头说,“算了吧。”
白大褂顿了顿,关心地说,“你脑子没问题吧?”
我生气了,“我说没问题你信吗?”
“不信。”
“有病。”我心里骂了一句,气哼哼地走了。

西医就这么失败了!妈妈出于慈母的无限关爱,自是不甘心,催我去试中医,我不愿意,拖着不去。于是她自作主张,给我挂了专家门诊,交了洋洋1991年的十五块人民币一次的挂号费。钱都交了,我还是去吧。

到哪儿一看,那位所谓的老中医也就四五十岁,一点不老,嘴里一颗大金牙,闪闪发光。大金牙听完我的症状后,看了看我的舌苔,把了把脉。然后说,“阴阳失调,气虚火旺。”说完就要开药打发我。正牌北大物理系毕业的我对他的这种笼统解释自然不服,我拦住他说,“什么叫阴阳失调?怎么就气虚火旺了?”
大金牙耐心地解释说,“人身体由阴阳两部分组成,阴阳协调了,人就没病。不协调时,就会生病。”
“这么简单?”
“是。”
这就收15块?我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说,“那怎么调呀?”
“我给你开些去火加滋阴的药。”
“这病不要紧吧,用吃药吗?”
大金牙一脸严肃地说,“你的口腔长疮是看得见得,你不知道,你的内脏器官内壁也都长满了疮呢,肠子肚子呀,定是百孔千疮的。”
我一听,惊了半身冷汗,感到一阵膀胱发紧,“这病能治吗?”
大金牙一边开方子,一边不紧不慢地说,“一点点调理吧,应该没问题,肉要少吃,以免上火。”
这整个一华佗再世呀。我如获至宝般地接过方子。这哪里是药方呀,简直是救命稻草。才花了十五块就得了这么个大便宜,简直是赚死了。

取药回家后,我便开始天天定点喝中药汤,每天一次,一次一大碗。这华佗开的鬼中药气味冲鼻不说,那味道,又苦又涩又辣,而且这辣味,不是辣椒那种香香的辣,是一种苦辣,我想所谓辛辣大概指的就是这种味道吧。这哪里是喝药呀,简直是上刑。没办法,谁叫咱得了这倒霉病呢。为了救命,童子尿也得喝呀!一连喝了几天后我想,想当年革命先烈在渣滓洞集中营里受刑喝辣子水大概也不过如此而已。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胆小,怕吃苦,当不了烈士,可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操练后,我开始感觉自己勇猛异常,胆识,毅力超人,自觉革命烈士的鲜血在我身体里涌流,一股浩然正气直冲云天。高大上非我莫属了。我也就是没有机会,不然一有机会,定能一边怒斥敌人,一边含笑豪迈地走向刑场。什么视死如归,什么英勇就义,都在老乡们送我上刑场的含泪眼中得到了肯定,又在伟大领袖事后为我的题词中得到了升华。我想我这种死法一定是值得的。我不但为生的伟大而自豪,更为死的光荣而兴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幸福?......  这也许就是我的英雄情结了。

可是,我的英雄情结也是短命的。一连喝了两星期后,不但口疮没治好,反而把我的肠胃喝坏了。天天拉肚子,往厕所里跑,痛苦不堪。火倒是消了,连力气都没了,哪还有什么英雄气概呀。整天无精打采的,看着整个一东亚病夫,那些当江姐,刘胡兰的奇怪想法早就被我稀里哗啦地拉出去了。

看着自己日渐消瘦的身材,我又突发奇想,我们以前总把中国男人相对于西方男人的瘦弱体型归罪于清朝末年的鸦片,其实会不会是中药,经过几千年的慢性毒害,把中国人的体质渐渐搞弱了呢?

后来我的口疮始终没在国内治好,直到我来到了美国,开始尽情吃肉,喝凉水后才终于彻底好了。从那以后,我就见谁跟谁说吃肉喝凉水能治口疮,这言论差点没把我妈给气死。从那以后,我对中医再也不信了。多年后再看这事,我想其实可能是北京的水质还是有问题,含些什么东西我身体无法代谢掉,所以要定期发作一下,与吃肉,阴阳一点关系没有。那些纯属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