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和几个朋友聚会。

其中有一个朋友有段时间没见了。上次见面朋友非常胖，被诊断为得了抑郁性狂食症，正在看心理医生治疗。但这次见面，她身材苗条，神采奕奕。大家都很高兴看到她一切恢复正常。

吃饭的时候，她给我们讲了一件治疗过程中发生的事情。

朋友的心理医生60岁左右，非常和蔼，也非常敏锐，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听朋友叙述。当时她对自己的情况非常害怕，总是神经质地问医生：她是不是他见过状况最坏的病人？

医生摇头否定。但是始终不能减轻朋友的恐惧。

一天，医生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了也许你觉得自己的情况并不是那么糟。

于是，医生讲了下面这个故事。

那时我拿到心理医生执照不久，刚开始自己开业。

我的病人不多。其中有个女病人，我们叫她丽莎吧。丽莎大概30多岁，是个安静的女子，没有一般病人表现的焦虑和不安。很多时候，我们的治疗对话就像两个熟人聊天，她听起来一切正常。我有时会迷惑为什么她要来就诊。

唯一我能观察到的两点是：（1）她从来不说她童年的事情。（2）偶尔几次，她突然会神游物外，似乎不记得我们刚才的对话。

丽莎开始来诊所的第三周，有个男子给我打电话。

他说他的名字叫凯文，是丽莎的一个朋友，想知道丽莎的病情。电话音里他声音比较尖细，似乎没有受过很高的教育。我和他说：我不能告诉他任何关于丽莎的情况，因为这违背医生和病人的保密守则，除非丽莎签署文件同意。

但是，那个男子依旧继续不断地来电，询问丽莎情况。我开始不接他的电话。但能从来电显示，看到他一直不断地打来电话。

下一次丽莎来访时，我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凯文的人。她茫然地摇头，说她周围没有一个人是这个名字。

一天下午，有电话进来，是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是凯文：他换了个电话号码。我刚要挂掉。他突然开始说一些有关丽莎的事情，有很多细节。有些我从丽莎那里听她说过，有些没有，有些就发生在不久前。

我下意识地开始记录。然后没有任何先兆，他挂了电话。

有一种恐惧慢慢从我心里蔓延开来：在丽莎周围，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观察、跟踪、监视着她。但是她自己却毫无所知。

下周和丽莎见面时，我再次严肃地和她说起那个叫凯文的男子，提醒她周围是不是有可疑的人和行为，那人有可能认识她很多年。她想了一会儿，说实在想不起任何这样的人，也不觉得有任何人会伤害她。

尽管我心有很多疑问，我们开始正常的谈话疗程。

疗程结束，丽莎离开了诊所。我心里犹豫是不是应该报警备案。这时，电话铃响了。

我看到了凯文的号码。

我用颤抖的手接起电话。问他想要干什么？他说他只是想知道丽莎的病情现状。我头脑飞速地转动，然后问他是否能更多地和我说一些丽莎情况，帮助我进一步了解她。

出乎我的意料，他开始说一些丽莎小时候的事，然后逐渐开始说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我一边听着，一边做记录。随着他不带感情的叙述。我突然感到全身发凉，背上的汗毛竖了起来：他开始叙述我和丽莎10分钟前在这个房间里的对话！

那一刻，所有我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我看过的书上的心理病症描述像潮水般向我涌来，浓厚地淹没了我。在一片黑暗中，我看到一个亮点。

我突然知道凯文是谁了！

我用颤抖的声音对着话筒说：……丽莎，是你吗？

话筒里一片沉默。咔塔，电话挂了。

丽莎从此再也没有来过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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