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八月十六
文章来源: 文青老男2013-09-20 06:01:52

老张下了公交车,天边只剩下暗灰色的云。下了几天的雨这时已经停掉。路边疯长过的草在风里身不由己的摇綴

急急忙往家里走,猛然看见正前方那一轮月亮伸出山峦,胀圆的,略显青白。老张只觉的如何形容都是贫乏。方记起这天是八月十六。中秋已过。

中秋是个大节。可老张对它的概念甚是模糊。从小大多次搬迁,屈指算来,如今在堪城的日子早已多于在故乡的每个城市。中秋乃至团聚,正如离别时奏起的笙箫,有或没有都要远行,似乎可有可无。不过还记的初来澳洲不久,某日朋友一聚,酒过半晌,老烦哥端出一方杂货店买的散装月饼,说道今天中秋,大家独自在外打拼不如把这月饼分了一桩心事。但见晕黄的灯光下,老烦两眼微红,刀硬硬的切不下去。还是几人合力才把那月饼出像样的几块。和酒服下。众人笑道,这哪是月饼,分明是江湖郎中贩卖的治乡愁的假药。转眼十余年过去了如今月饼不缺,老友的聚会却不大可求。

片刻到了家。晚饭后,老张踱出院门。那明月已升到半空。亮亮的竟有些晃眼。老张有点感慨,自己和大多数第一代移民一样条无根的船,飘到哪里都可停靠,又都可以前行。日后孩子们在这里长大,又怎能分辨哪是故乡哪是异乡,何处是终何处是始呢。便想学先人一样对月长吁短叹一下。深吸了口气,刚呼出便觉得空空的气短。老张暗叹自己实在是胸中无料,烘托的愁绪就像女儿耍赖不肯上学生硬挤出证明自己生病的咳声,苍白而做作。悻悻得,老张又慢慢踱回了房间。

院子里,只剩下满地蜗牛爬过的影迹。歪歪斜斜,在月光下亮着。一只蜗牛依然执着而又无头绪的爬,已然快攀上了阳台。

那月儿,依然自顾自的升着,照的夜如晴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