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天前，哈佛大学校方在给哈佛法学院系统的公开邮件中公布了一个令人悲伤的消息：哈佛法学院的一位华裔学生在宿舍被发现死亡。电邮中强调哈佛警方已经排除了谋杀的可能性，但是为了保护学生的隐私，哈佛不愿意透露更多的消息。据另外的报道，他于2016年毕业于多伦多大学，现为哈佛法学院一年级的学生。我们经常在媒体读到这样的对学生去世等突发事件的描述，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遭遇不幸的学生是因为自杀。

我那天上午一直被这个消息困绕，正好一位身为哈佛老爸的老朋友在群里这样问我：“丢个问题给你。听说华大对学生照顾很好。如果是真，自杀率，和华裔学生自杀率是不是低一点？”。我在圣路易斯的这27年里，我从来沒有听说过华大有任何华裔学生自杀的消息，美国同事的高中生女儿和华裔成年人有自杀的。我不知道华大的其他族群自杀的情况，我也没有华大自杀率的数据。后来问过两家都有两孩子读华大的妈妈，他们的孩子从2004年就开始在华大读本科，她们也从来沒听说过华裔学生自杀的例子。我查到华大有位韩裔学生去世，也被告知属于华大医学院的理疗专业的两学生自杀。其实因为可能是美国最好的三所医预科的大学（杜克和霍普金斯是另外两所），华大的竞争性也是相当激烈的。没有比医预科更强调学业总成绩的专业了，虽然医预科本身并不是一个专业。在那些进入华大不久的医预科学生中，他们的化学或有机化学等课程有不少得C的，而这些课程往往是决定你是否在医预科轨道上前行的测试点。在华大自称为医预科的学生中，可以从入学时高达70%的比例降到申请时的30%左右，这种选择的压力还是蛮大的。

以前我一直认为，我们在关注美国名校自杀事件多的时候，需要考虑曝光率高的因素，常春藤的自杀率可能与州大沒区别。公布的资料也只是说，麻省理工学院的自杀率高具有统计学意义。现在考虑华大自杀率低的印象，那位华大妈妈反复向我强调校方对学生友善，加上下面哈佛耶鲁等名牌大学自杀的例子，可能名校无形的压力真有可能造成了自杀率的增加。前些年，一位从路易斯安纳去哈佛读书的华裔新鲜人自杀；前二天哈佛法学院的华裔学生可能自杀，哈佛几年前还有俩华裔女孩自杀；发现抗体多样性的诺贝尔奖得主利根川进的儿子在麻省理工自缢身亡，麻省理工还有韩裔女生自杀的著名例子；宾大在近期的三年多里，共有12位学生自杀，本月就有学生寻短，更有华裔学生卧轨的新闻报道；从华盛顿州去康乃尔的华裔男孩也以自尽的方式结束生命，他曾是国际语言奥林比亚美国代表队的成员，为全世界的第二高分获得者。康乃尔为了防止学生自杀，把经过水道的桥的侧链都安了防护网。

再谈谈从西弗里尼亚去耶鲁读数学本科的那位华裔女生，她与疾病抗争的故事令人摧泪。她患有抑郁症，开始耶鲁很容易允许她休学一年，只需要简单写封邮件请求就能获得耶鲁批准。她重新复学后疾病又回来了，这次再问耶鲁校方：休学后还能不能重返耶鲁，耶鲁拒绝给出明确的答案，模棱两可地只是说会依据个案来处理。这个并不太鼓励的校方态度，让她在求医治病和争取留耶鲁两者中挣扎。最后她选择买了张单程的飞机票，从耶鲁飞旧金山，在金门大桥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在社交媒体留言后消失，耶鲁发动满校园的资源寻找她，最后加州巡警找到了她留在桥上的包。这个事件在耶鲁引起激烈的辨论，要求校方修改休学条款的呼声甚高，最终导致耶鲁校方对休学条款做了不同程度的人性化的改变，也算是个进步。当时我密切关注此事，但是我不愿在父母伤口撒盐，所以一直沒有写文章。如果当时父母在耶鲁女孩重度抑郁症时转学就好了，转到西弗吉尼亚大学去，美国副总统切尼不是也这样做了。但是放弃耶鲁谈何容易啊，她始终说她热爱耶鲁这个地方。

另外就是找对自己适应的学校太重要了，现在如果孩子在父母的微控制下去读了名校，他们在能力、身体或精神上如果不适应竞争性的环境，悲剧就容易诱发。其实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也遇到在耶鲁休学一年的朋友，现在发展得很好。有朋友透露，一位华裔学生入读麻省理工学院后，在宿舍目睹自己的室友自杀。随后该华裔学生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那就是转学到了另一个学校。

位于弗吉尼亚州的所谓全美第一的Thomas Jefferson（TJ）科学与技术高中，为凭考试才能进入的公立高中，据报道13%的学生想自杀，有朋友认为这个比例可能还不够高。面对在TJ社区的这位匿名学生的留言，我如果是他的父母就应该让孩子转学，虽然谈何容易。

“I have been feeling pretty depressed recently. I have so many Bs in my classes that it is starting to take a toll on my mental health. I feel like I have been punched in the gut with molten metal every damn test I get a B- or a C+. I am not so depressed that I would actively seek out suicide, but I don't know If Id be willing to pull the trigger if someone handed me a gun. Don't know what I live for anymore."。（大意翻译：我最近一直感到很抑郁。我在修的课中得了太多的Bs，这开始伤及我的精神健康。每次我在那些讨厌的考试中得B-或C+的时候，就像铁器击中我的肚子。我也没有抑郁到寻求自杀的地步，但是我不知道如果有人给我一把枪，我是否会愿意扣动扳机。我己经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竞选过美国总统的新泽西州长克斯汀已经签署法律，要求州立大学为学生提供24小时的精神健康服务。抑郁症是一种包括神经递质紊乱的临床病症，应该像心脏病或肺炎那样寻求医护人员的职业帮助。与此同时，我们华人社区也应该伸出援手，像这位耶鲁家长群的朋友那样去帮助受困的学生，经允许转录他在群里写给我的帖子：

"我亲自参加过华人教堂为一个即将毕业的孩子举办的追思会，陪从青岛过来的孩子父母吃饭。孩子父亲还能坚持住，妈妈则自始至终以泪洗面，其痛苦悲伤，无法形容，此生难忘。其它各种情况的抑郁症患者我也亲历多个，有的严重的如果没有我们的及时发现和介入很可能发生意外。几年前有一个同学在我去找到她时门上已经被贴上要求搬出的eviction Notice 她却不知，说明没有出门多日，电话在Alaska 出游时丢了，回到住地也没有补办，谁都联系不上）。今年初我的一个好友的孩子，我帮助推荐到我的一个老朋友手下读研的天津大学自动化系（a top program)毕业的同学未完成学业回家休养去了。亲自关照过的还有多个。听过就更多了。Depression 可以说是在我们许多人身边都有发生的疾病，如果有心留意观察，我相信每个人都会知道一个或几个case. 这是一个很严重又很现实的疾病，在折磨着很多人，只是程度不同”。

“有个孩子爸爸去年给我写道：“X老师，我们孩子差点没有了我们都不知道！” 这在很多情况下确实如此。许多家长多年没有去学校看过孩子，这个家长也是在今年才第一次过来跟孩子住了一段时间，这已经是孩子来美第五年，跟疾病斗争已经两年多，幸运的是孩子最终熬过来了，现在基本上已经完全恢复健康。前面我提到的那对父母第一次来学校却是来料理后事，无法想象他们剩下的这大半辈子将如何度过，自责，后悔将伴随他们一生。”

这是Thomas Jefferson高中的数据。

康乃尔大学的桥。因为学生从这桥上自杀康乃尔还吃过官司，现在为防自杀校方建了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