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输了官司之际,我再次想起那个去世的耶鲁女孩
文章来源: 溪边愚人2023-07-07 14:51:34

输了官司,哈佛是不是反倒获得了涅槃重生的机会?


6月29日,最高法院公布了对哈佛大学和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UNC)两起案件的判决:大学的新生录取中不再能考虑种族因素。

保守派一片欢庆,自由派则誓言要为维持平权法案(Affirmative Action,简称AA)继续斗争。

作为一个始终为平权法案鼓与呼的人,我当然首先是谴责当前这个极为保守的最高法院。哈佛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这不代表必须去除AA。那些保守派大法官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但他们就是选择走历史倒退的路。

不过,把AA这个挺好的东西搞砸了,哈佛实在也有难辞其咎的地方,特别是哈佛的不少做法与其占据道德高地的人设不符。十多年前在美国大学发生的一场全国性对话,也许是一个间接证明。



一篇文章引发了一场全国性的对话

2011年,刚进入大四的耶鲁生玛丽娜·基冈(Marina Keegan)在《纽约时报》网站发表的一篇痛苦的抗议文章,成为引发一场关于大学毕业生应该追寻意义还是金钱的全国性对话的主要导火索。

基冈认为那么多耶鲁生毕业后去了华尔街或顾问公司,是一件让人痛心的事情。她说:

每年约有25%的耶鲁应届毕业生进入咨询和金融行业。在哈佛和斯坦福,这个数字甚至更高。

当我作为一个热切的18岁年轻人来到耶鲁大学时,我甚至从未听说过咨询或国际银行业务。而且说实话,我仍然没有完全理解对冲基金的功能。但我所了解的是,这里的学生有激情,对公共服务、教育政策、绘画、工程和创业的热情。站在新生宿舍外,我找不到一个渴望成为银行家的学生——但在今年5月的毕业典礼上,我有50%的概率是坐在一个要成为银行家的学生旁边。这让我感到非常难过。

那么发生了什么?在大一秋季和大四春季之间的某个时候,数量惊人的学生决定——以这种或那种方式——进入银行业有很大的意义。几周前,我采访了20多名耶鲁人,试图弄清楚原因。

 
基冈说她获得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老生常谈的高薪驱动只是问题的一部分。更重要的因素是,大学毕业生是被“引导”进入咨询和金融行业的。远在学生们开始找工作之前,来自咨询和金融行业的代表就已经是校园里的常客了。而他们的招聘策略相当聪明。他们知道对这一代人来说追求财富已经不再“酷”了,所以他们会说,花几年时间为银行和对冲基金工作,可以是为未来拯救世界的职业获得技能的完美方式。

基冈甚至在大四那年的五月有过这样的亲身经历:世界上最大的对冲基金之一付给她100美元买美味的爆米花,然后要求她解释为什么不申请该基金一个收入颇丰的工作。

基冈说:“也许我过于乐观,但我认为大多数年轻、有抱负的人都想对世界产生积极的影响。无论是通过艺术、行动主义还是科学的进步,几乎每一个与我交谈的学生都有某种更大的、利他的人生目标。但我一再听到的是,在摩根大通或贝恩或摩根斯坦利工作是为将来做公益做准备的最好方式。”(作者注:摩根大通,JPMorgan,和摩根斯坦利,Morgan Stanley,都是美国跨国投资银行和金融服务公司。贝恩,Bain & Company,是一家全球性的大型咨询公司,也是全球营业额最高的三大管理咨询公司之一。

基冈还说:“为银行工作本身就是邪恶的吗?也许不是。但是,顶级学校如此大比例的学生进入一个没有贡献、没有创造、没有改善任何东西的行业,这让我很难过。25%并不是一个开玩笑的数字。那是很多人。那是大量的人才、能量和潜力,可以在其他地方使用,而不是通过计算数字来创造财富。也许在其他工作中不会有花哨的爆米花——但现在是我们开始为自己爆米花的时候了。”

最关键的是,基冈发现学生们接受那些高薪工作并不是出于兴趣,而是因为这是一条为他们设计好的有利可图且实用的路线

作为宝塔尖上几乎是最灿烂的那颗明珠,哈佛当然也是走在同样的路上。但工作出路还不是哈佛问题的全部。


哈佛之错

哈佛AA政策中最被诟病的方面之一就是把不少高中产少数族裔家庭的子女作为弱势群体照顾了。

当法院和民众接受以族裔为因素照顾某些学生的时候,一个共识是,被照顾的对象属于弱势群体。照顾黑人或西班牙裔的学生是因为他们普遍弱势。但是,他们中间也有很大区别。遗憾的是,哈佛过分依赖族裔因素,而忽略了族裔内部也有很大的区别,如经济状况、生长环境等。

想起十多年前的一件事。当时我所在的公司雇用了一个相当有规模的顾问公司帮助我们做一个大型项目。派来的人员中级别最高的是一个白人女士劳伦,她也是该顾问公司该项目中唯一一个不是常驻在我们公司的顾问人员,因为她同时还负责其他公司的项目。但是,劳伦对这个项目的理解和对项目细节的了解,一点也不亚于她手下每天在这个项目中摸爬滚打的人。不难看出,她是公司的一员干将。她这样的角色,年薪通常是几十万的。说这么多,就是想证明劳伦的家庭是妥妥的高中产。

有一次我与劳伦聊天,她说起自己的女儿说将来想申请哈佛。我刚要说很不容易,劳伦已经大声笑着说:“我告诉她,因为你爸爸是西班牙裔,你被哈佛录取的机会还真不小呢!”她这番话道出了一个真相:哈佛以族裔为标准的做法照顾了很多原本不需要照顾的高中产家庭。像劳伦这样的家庭其实比一般的白人家庭更白,虽然家庭中有一个西班牙裔。

有人曾一针见血地将哈佛照顾少数族裔的录取政策讽刺为涓滴经济学——哈佛的黑人、拉丁裔和美国原住民学生中70%以上来自受过大学教育的家庭,收入高于全国中位。

还有一个类似现象就是哈佛之类的学校把大量非裔移民的孩子作为照顾对象。其实移民家庭与美国土生土长的家庭没有太大的可比性。

上面所述都是哈佛等学校的所作所为缺乏公平的地方。虽然哈佛等学校在后期稍有改进,但一个不好的印象已经造成。很多人对藤校AA的反感最初就是来自这里。


哈佛的黑箱

1978年Bakke诉加州大学案的判决,奠定了美国大学实行AA制的里程碑。大法官刘易斯·鲍威尔(Lewis F. Powell Jr.)的裁决意见被后来的法庭反复引用,可认为是AA平权的奠基石。

一般都认为1978年判决的关键点是两个:大学招生可以把族裔作为一个考虑因素,但不能用种族配额制,因为违宪。但我认为大法官鲍威尔特别提到的一个点被普遍忽略了,而大学AA后来出现的问题大都与没有遵守这个点有关。

https://lh3.googleusercontent.com/HowTHnONOPTPApl2vSoyHBFwr45quj_Q0G5yyFwggfARprr7xsko7Yy3kjiav1AL7RVa4H2D9ZGisG1igNFpokW52LKybh22_wgvjqNFzlTg03bHNYpdAWURfmvtwSlqmUQGYu-RvsA9Zx6FzfzgYI9IFxPUuEgbys-LbHAfK-1AM0UeTs2lNvLO9MZnUA

哈佛招生录取时考虑的因素列表。族裔是其中一项。(图片来自哈佛提供给法庭的资料。)

为了保证AA既照顾少数族裔,又不造成逆向种族歧视,大法官鲍威尔特别引用了当时哈佛的招生方式,甚至把“Harvard College Admissions Program”(《哈佛大学招生计划》)作为他意见书的附件。大法官鲍威尔在意见书里这样描述合法的招生方式:

This kind of program treats each applicant as an individual in the admissions process. The applicant who loses out on the last available seat to another candidate receiving a ‘plus’ on the basis of ethnic background will not have been foreclosed from all consideration for that seat simply because he was not the right color or had the wrong surname.

这样的程序在招生过程中将每个申请人都看成独立的个体。最底部的申请人会被另一个因族裔背景得到‘加分’的人取代,但不会仅仅因为他肤色或姓氏不对而不被考虑录取。

不得不佩服大法官鲍威尔那时候就预见到哈佛考虑族裔的做法很容易产生逆向歧视,所以他特别提出两点:(1)如果按申请人的优劣排列决定录取与否,因族裔因素加分被录取的人,取代的应该是排在最底部的。(2)被取代的人不应该是因为族裔因素

只是,哈佛现在直接以整体评分做最后考量的方法,哪怕有违大法官鲍威尔的判决原则,也被彻底掩盖了。比如,被录取的亚裔学生的SAT分数普遍比其他族裔的高很多,看似有逆向歧视的可能,但因为他们最后的整体评分并不高于其他族裔的学生,所以就不容易被抓到实锤。

关键是,大学招生是一个黑箱操作,就是学校真正有违规,外人也无从知晓。经历了这样的官司,一方面是学校被迫公开了不少信息,另一方面也希望会促使学校走向透明。只有足够透明才可能让人心服口服。


哈佛的奶酪

说到哈佛的录取政策,其对校友家属的照顾几乎是一个没有人能够在道义上为其辩护的不公平因素。类似的还有大金主的亲友享受的优待。这次官司还揭露了一个秘密:哈佛有一个“校长感兴趣的名单”(Dean’s Interest List),能上这个名单的应该逃不出权、富和贵吧。这种操作与哈佛试图建立的公平形象自然是格格不入的。

还有,很多对体育运动尖子的照顾也未必有道理。有不少运动项目因为费用特别昂贵,成为高中产家庭子女爬藤的“利器”,已经早不是秘密了。花样滑冰,击剑,冰球等都是这一类的。就是比较普及的“廉价”项目,真的走到宝塔尖,也同样烧钱。频繁的训练,一对一的高水平教练,全国各地的比赛,而且运动员要负责教练陪着去比赛的所有费用,这都不是一般的家庭能够承担的。

https://lh5.googleusercontent.com/2Z1jyvqLMvzqiYDwpWHrL_KK6kBhp1shWIEjFuJRs84nXu1LlKEq67HiNzELKtIAQz3Qb9N047hhiQJ28sKQsTmUV1uwm_ZGYgvvMqh6WvzUwCi86r0pnSIeWTwLz-_yver6MvBmQlA-9y76CXFOEkZVz2M4tEIxcEoEzBunLGWArnM6-RcvSRrxxd_DyQ

《纽约时报》报道费用昂贵的运动项目如何帮助高中产家庭子女爬藤。该文主标题和副标题分别为:“击剑可能是六位数的费用,但它能赢得大学录取”,“小众运动如何提供通往常春藤联盟和其他精英学校的途径”。(《纽约时报》截屏。)

其他如钢琴等有竞争性的项目,也是一样。

不是要否定这些孩子的努力,而是说这些家庭提供的条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的。因为家庭经济条件不同,孩子们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如果有人不同意,消化一下这个信息:三年前,面对新冠疫情带来的财政压力,斯坦福大学决定取消击剑和其他10项运动——男子划船、帆船、壁球和花样游泳——因为它们的成本很高。但是,在校友们的一片反对声中,这些运动项目很快都被恢复了。为什么?因为取消这些项目就等于去除了某些富裕家庭的优势

哈佛克里姆森報(The Harvard Crimson,哈佛的学生报)对民间团体对哈佛提出民权投诉的报道

也许是被最高法院这次开历史倒车的哈佛案判决刺激到了,本周一(7月3日),三个黑人和拉丁裔团体对哈佛提出民权投诉,指控其在招生过程中对校友和捐助者亲属的照顾违反了1964年的《民权法案》。诉状称:“哈佛主要利用捐赠者和遗产偏好录取白人学生,直接结果就是排除非白人申请者。”作为联邦资金的接受者,哈佛大学必须遵守1964年《民权法案》第六章,该法案禁止在接受联邦财政援助的项目中存在“基于种族、肤色和国籍”的歧视。

诉状概述了六项要求,要求教育部调查哈佛大学的招生政策,宣布对校友亲属的照顾违反第六章,并宣布如果哈佛大学想继续获得联邦资助,就必须停止考虑对校友和捐助者亲属的照顾,并“提供教育部认为适当和公正的所有其他救济”。

这也是求仁得仁吧。看看这次哈佛会不会动这块奶酪。

 

哈佛的牌坊

哈佛所以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是因为它能够给毕业生带来极大的“福利”。哈佛生获得的远不是4年优越的教育,而是一个可以受益一生的关系网和一个耀人的牌子。有一种形象的说法是,如果你从哈佛毕业,这辈子都是工作来找你,不是你找工作。

这样的“福利”来自于哈佛的地位,这个地位也保证了哈佛的生源,而这个生源又是许许多多银行、公司、企业、机构追逐的东西。就是这样的“良性循环”保证了哈佛不倒翁的地位。

但我要说,哈佛的问题偏偏就出在这里。哈佛号称是培养领袖人物的摇篮,但实际上已经成了人力市场的分拣机,成了为华尔街或麦肯锡(McKinsey & Company,一家全球性的大型咨询公司,也是全球营业额最高的三大管理咨询公司中的老大)等顾问公司挑选雇员的工具。

华尔街可不是什么高尚的地方,多少次金融危机都是华尔街的贪心“设计”出的产物。麦肯锡等顾问公司近年来更是丑闻不断,比如麦肯锡在美国阿片滥用危机中起了非常关键的推波助澜的作用。可以说,没有“聪明”的麦肯锡做顾问,阿片危机的恶化程度很可能会减缓不少。

https://lh3.googleusercontent.com/ANKiLYQYwUKOglmSLx7kLuD4wspnhiwB7t2iUFv7hVptNDP_jR_CIipYIaBidx_SMu9MqRVdpMVc4wtUQcdCgliQkQs8_iRgwTCcyEtCXmUrztVBFFqM4qtKKbeLQxYRg_aLg6ksrFU4aULhs3_TGpgVsDowEY88EAVaNEz-D9eJSaPTt-pw5fOPHNFcUw《纽约时报》报道麦肯锡在美国毒品危机中扮演的暗黑角色,称其是先制造问题再解决问题。(《纽约时报》截屏。)

毕业生喜欢去赚大钱本来也无可厚非,只是哈佛或类似哈佛的一流学校都以培养社会领袖自居,而且就是以此声誉才招到了最好的人力资源,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不是说藤校对培养社会领袖没有贡献,而是说藤校的人设往最好说也是名不副实,很有吃了蛋糕还要拥有蛋糕的味道。至于往坏处说,至少是挂羊头卖狗肉,有些行为要说是做了婊子还要立贞节坊也不过分。

https://lh5.googleusercontent.com/yI5H209fm4oI0ou_ieXU-JsX-XxyWfxQjl4_ozOAo6T7ZFwUfJ9V0bW_yG-ZBih40Jrqid2d1QwGj6Fg0EqE1zzqT8Dth-rJJqrmllwAAuqUMxKygl4mxferIlIHr4AJaRg2uyyI6BAxpvQlPx8FmsFq7FX9iRXrkaFt_JoFh2zZDbXunWf6WFDBfVPAxQ

其实长久以来哈佛等学校一直在玩这种两面讨好的游戏。福特基金会总裁达伦·沃克(Darren Walker)说到的他的一个经历非常有代表性。那是一个访谈性质的,讨论哈佛政治哲学教授迈克尔·桑德尔(Michael J. Sandel)的书《功绩的暴政》(The Tyranny of Merit)的讲座会,在谈到大学在社会中应该承担的角色时,沃克说他总是利用一切机会大声呼吁大学和他所在的基金会等机构必须利用自己的地位优势为倡导社会公正发声。他说自己曾在一个大学的毕业典礼上揭露了不平等的恶果,以及财富被用来影响已经有特权的人的特权的不公平方式......结果一位大学校长私下对沃克说,他绝对不可能发表这样的演讲,因为他不能得罪富有的校友,他的下一次筹款活动要依靠他们(见上图字幕。图中左为达伦·沃克,右为迈克尔·桑德尔)......也正因为这样的思维,哈佛等学校自然是鼓励自己的学子走赚钱的路,因为他们赚钱了就意味着学校可以得到更多的捐款,虽然哈佛公开发表的信息完全是一种维护社会公正的姿态。

有人可能会说,毕业生往何处去,学校哪里控制得了。这话只对了一半,可能还只是一小半。学生的出路长期以来与学校设置的形象不符,要说学校完全没有责任,很难接受。

我当然知道领袖人物不是“设计”出来的,而是必须在努力培养的同时耐心等待。就好像美国的移民政策是广招人才,然后不知哪一天就“捡”到了一个诺奖获得者。

但现在的情况是,哈佛之类的学校在设计上让自己培养学生的目标与华尔街或顾问公司的利益相一致。华尔街或顾问公司等也默契配合,几乎形成了一条龙服务。基冈所引发的那场辩论间接说明了学校在学生出路方面担当了相当重要的角色。


脱离系统的勇气

2022年11月16日,耶鲁和哈佛的法学院几乎同时宣布退出《美国新闻》的排名。两个法学院称目前《美国新闻》确定评级的方式存在缺陷,特别是与法学院所追求的价值观相悖,阻碍了法学院为寻求公共利益职业的学生提供关键支持,并贬低了追求高级学位毕业生的价值。

其实《美国新闻》的学校排名一直被多方诟病。教育系统本身就很复杂,每个学校又各有所重,各有特色,根本不可能公平地给出一个1、2、3、4这样简单粗暴的排名。

https://lh6.googleusercontent.com/wcnxMkqbdM91Dl5XeL0j7jIXDLtR_UaJWSwhmufXttoKDY0AEQcjPYRARrzFiq-qseJxQAOljCLMqKbpFI8OJ5KrhRCO0VPoP9osfxsvHy4jD2nrMAAOvk3D0q3rM8ZcrMGSGQt2qpVuQ9WAPHxJoWjIkVVTq3898q_j5YNoaQV9FgqP-Kb_6FdMuJUHow

耶鲁法学院院长希瑟·K·格肯 (Heather K. Gerken) 的公开声明截屏,标题是:耶鲁法学院为什么要退出《美国新闻》的排名?

耶鲁法学院院长希瑟·K·格肯 (Heather K. Gerken) 在一份公开声明中强调,支持学生服务社会是法律职业的试金石,而《美国新闻》的排名方式不仅削弱了法学院招募最有能力的学生进入这个行业的努力,还抑制了学校支持公共利益职业的项目。

声明说,受这一评估系统伤害最大的是那些有志于从事公共服务工作的申请人和那些来自低收入背景的人。“法律教育的领导者应尽其所能,确保所有背景的学生都能得到他们进入我们的职业并为社会做出贡献所需的支持和资源。给予一个有缺陷的商业排名系统独家特有的权力,对这个行业的使命和耶鲁大学法学院的核心价值来说,是适得其反的。虽然这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但现在是我们脱离排名的时候了,以便在我们努力推进法律教育的过程中追求我们自己的前进道路。”

耶鲁和哈佛法学院一直在排名中名列前茅,耶鲁近年来更是大多排名第一,他们都是这个系统的受益者。脱离这个系统需要勇气。这种把价值观放在排名(其实也是经济利益)之前的决定值得称赞。也只有他们有资本率先走出这一步。

耶鲁法学院院长格肯宣布退出《美国新闻》评估系统后,被问及为什么在耶鲁大学排名第一时她还会有所担心。格肯说:“这不是关于耶鲁法学院。这是关于法律教育和法律职业。这是一个退后一步来思考我们究竟做得对不对的时候。”

这番话难道不是同样适用于哈佛、耶鲁的大学教育吗?


结语

哈佛输了官司是坏事。但我希望,这能够成为哈佛,同时也是AA,一个涅槃重生的机会,就好像川普的当选给了民主党一记猛掌,击醒梦中人。

还是回到基冈的故事。基冈说,那天,当她拿了买爆米花的100美金,坐在那里试图回答关于自己未来计划的问题时,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那就是那个穿着漂亮西装的人要把我的希望和梦想带回某个实验室,找出粉碎它们的最佳方法。”

基冈抵制住了这样的摧毁。10年前,玛丽娜·基冈以优异的成绩从耶鲁毕业。毕业之际,她写的一部戏剧即将上演,一份《纽约客》杂志社的工作在等待着她,还有一本书也按部就班地走在出版的路上。但她花朵般的生命在毕业5天后就因为一场车祸戛然而止......

基冈去世两年后,她的遗作《孤独的对立面》(The Opposite of Loneliness)出版了。该书由曾经在耶鲁教过她写作的安妮·法迪曼(Anne Fadiman)精心编辑。说起基冈,法迪曼说:“她生活的每一个方面,都是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你如何在你的生活中找到意义?”

愿藤校的那些天之骄子们都能像玛丽娜·基冈一样活出生命的意义。也许这才是他们能够对高院判案给出的最好回答。

哈佛等学校都已经表示,不会放弃AA平权的精神和原则。至于他们会如何应对输了官司后的新环境,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发现。不管有多少挫折,我们也有足够的决心和耐心继续去推动,向着进步的方向,无论是以AA还是什么新的名义。

很多工作需要在高等学校之外去做,从家庭开始,从幼稚园开始,从小学、初中、高中的每一天开始。如果能有比较多的天之骄子加入这样的行列,这个社会一定会越来越走向公平和正义。也只有这样,哈佛等名校才没有辜负其头上的光环。


参考资料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ews/grade-point/wp/2016/06/21/how-harvard-set-the-model-for-affirmative-action-in-college-admissions/?utm_term=.9df201d316f0

https://www.nytimes.com/2022/10/17/us/fencing-ivy-league-college-admissions.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14/04/06/opinion/sunday/kristof-her-first-and-last-book.html

https://www.caus.money/all-articles/6540/

https://www.nytimes.com/2022/06/29/business/mckinsey-opioid-crisis-opana.html

https://archive.nytimes.com/dealbook.nytimes.com/2011/11/09/another-view-the-science-and-strategy-of-college-recruiting/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opinions/2022/11/01/supreme-court-affirmative-action-demographic-change-tensions/

https://www.youtube.com/watch?app=desktop&v=ldLYP7unW4A

https://law.yale.edu/yls-today/news/dean-gerken-why-yale-law-school-leaving-us-news-world-report-rankings

https://www.nytimes.com/2022/11/16/us/yale-law-school-us-news-rankings.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3/06/29/opinion/college-admissions-affirmative-action.html

https://www.theatlantic.com/ideas/archive/2022/10/supreme-court-harvard-affirmative-action-legacy-admissions-equity/671869/

https://www.thecrimson.com/article/2023/7/4/legacy-admissions-complaint/

[本文曾发表于《纽约时间》公众号,现经过修改后重新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