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路 十一
文章来源: 四十号高速2012-06-27 07:59:09

 

十一

W主任开出了治疗以来的第一张PET/CT的检查单,我们把影像传给哥哥,和这边的医生一样的结论,没有查出一处肿瘤有活性。看来PET/CT对这种癌症的检查不敏感,也应验了W主任的话,不知道哪里的肿瘤耐药。

我开始约见各科的手术医生了。第一个见到的是V医生,肝脏肿瘤专家,头发黑黑卷卷,面白唇红,眼睛亮亮,个头不高,四十岁左右的犹太人。在他的办公室,老公注意到墙上贴着的哈佛医学院的毕业证书。他一边给我们看了CT的影像,一边跟我们讲解,脾脏只能全部摘除,手术很安全,没有脾脏对身体影响不是很大。肝脏里还有三个可见的肿瘤,两个在肝脏右侧,一个在左上部,都要切掉,总共要切掉大约60%的肝脏。由于有一个肿瘤的位置太过靠近大血管,手术风险是有5%6%的可能性我就躺在手术台上,醒不过来了。听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起来,老公在旁边也是一脸愁云,不知道如何是好。V医生安慰我说,你到我这里,我告诉你可以手术,证明我还有办法,你也还可以选择做亦或是不做;如果我告诉你,我不能手术,束手无策,你才应该痛哭呢,更何况肝脏代偿能力很强又有再生能力,切掉后能长回一部分,应该能保证正常的代谢功能。其实后面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60%5%6%这几个数字就一直在我脑子里闪来闪去,想甩也甩不掉。


过了几天,又去见C医生,肺部肿瘤专家,帅气和蔼,说起英文来带有好听的法语口音的魁国人,也是四十岁上下。他也是一边show CT的影像,一边讲解。右边肺里的肿瘤还有5cm,所以我原先期望的微创手术只能是做梦了。从CT的影像上看不清楚肿瘤到底是跨越了几叶肺,要打开来才能做决定,概率最大的是拿掉两叶肺,还有10%的可能性是右边三叶肺都得摘掉。坐在C医生的办公室里,我又哭了个稀里哗啦。他也安慰我说,如果你是我的sister,我一定会坚持让你做这个手术,只要你不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少一,两叶肺,不会有什么感觉;即便是右边三叶肺都拿掉了,你还是能活下来。


两个专家见下来,坏消息是一个接一个,我觉得我都没有活路了。最后见的是S医生,六十左右,中等身材,神情严肃的乳腺肿瘤专家,他倒是认为我左乳房里的2cm的肿瘤不是什么大问题,是不是恶性的还不好说,他让我先去做活检。即便是需要手术切除,也是微创,没有什么风险,好歹有个不算是太坏的结论。


一个又一个的专家看下来已是六月底,EMA/EP又做了一个疗程,bhcg缓缓地降到了33。再去W主任和L医生门诊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所有手术医生的反馈意见。我当时还存有不做手术,继续化疗的侥幸心理,W主任不容置疑地告诉我,必须得做手术,别无选择。最后一根稻草也没有了,我哭都没有眼泪,Nancy在一旁不停地安慰我说,人的身体各个器官都是有备份的,脾脏没有,是因为它不关性命。并以自己的身体举例,她的左眼因为一起车祸而没有了视力。和她在一起那么久,我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W主任停了我的化疗,让我好好回家休养,等待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