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我对母亲的心灵感恩
文章来源: whitefang2017-05-29 11:11:47

 

几十年来,每年母亲总是第一个在五月节前的几天就提醒和叮嘱我生日快到了,一定要在生日那天煮几个鸡蛋,吃碗面条之类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以往我总是认真地答应着,但总是有什么吃什么,煮鸡蛋很容易吃到,面条则尽量了。加之母亲心目中我的生日总是农历,而普通人最多知道我在高中填表时随便写下的日子,生日于我,从来不是一个什么令我欢心雀跃的日子,因而从来也没刻意过过。但不知为什么,今年此刻的我,竟然听了母亲的话,认真煮了几个鸡蛋,并胡乱做了一碗方便面,认真地吃了。并且决意要记下点什么,为了我的母亲。在我生日这天,亲爱的妈妈,让我深情地感谢您!
 
我出生在大运河边上的一个小城,应该是在平原上的村庄无忧无虑的长大。
但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据说在我出生后接连的雨天。我的姥爷沿着运河的大堤去挖干的沙土。那个年代我们那一带都给小婴儿穿土裤子。河边的细沙土干爽透气就被用来做婴儿的“土尿布”。据说我出生后因是个丫头,我的奶奶就不愿意到我母亲工作的城里看孩子。所以我是被一个“干奶奶”看大的。但好景不长,大约在我两岁的时候,母亲得了肺结核,先是回到奶奶家养病,很是不被看好,甚至嫌弃。在外地工作的父亲还算有良心,顶着有些亲戚要他离婚的风言风语,把母亲送到了省城的结核病疗养院.....
我不记得是否有人曾带我去医院看望母亲。那时候的母亲贫病交加,父亲又在外地工作,她一定非常孤独吧。可能只有我的大哥(舅舅的长子)去探望她。母亲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提过那时候的艰难。只是说感谢公费医疗把她的病治好了。而她身边的几个病友却相继离开了。其实,肺结核好像在四五十年代就可治愈。但可能因为当时整体医疗和经济条件还很落后,母亲的那些没有公费医疗的病友还是无法幸存。
大约在我六岁的时候我们全家终于在西北团聚了。为了能和母亲调到一起,父亲决定参加三线大军。
父亲的工作要经常出差。母亲带着我住在山上由单位临时租的平房里。很快我就上小学了。记得那时候早晨天还没亮就要做大卡车到山下几里外的工厂上班。冬天的时候最难,要在呼啸的寒风或纷飞的大雪中坐卡车通勤。弟弟出生后,矮小的母亲背着装满尿布和饭盒的大包,怀里抱着用棉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弟弟,背后跟着我,一起去赶班车。常常是先把孩子递给先挤上车的人,自己再艰难地爬上去。
小学就在工厂的旁边。中午下课后我就去母亲的办公室吃午饭。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母亲的午饭了。
工厂虽有食堂,但母亲为了节省总是自己带饭。方便的是单位有电炉子。母亲常常是把土豆,青椒茄子萝卜之类的切切,放点酱油盐,到时候就在电炉上炖熟了吃。主食常常是玉米窝头或发糕。有时候用玉米和白面做成花卷,却总是让我吃白的那一层。
母亲小的时候因为有两个哥哥,家境还算不错,好像在家也算是个什么都不用做的小姐。没想到小姐的样子丫鬟的命就是这样。那时候乡下的女孩子没什么好出路。母亲小学毕业后就要在生产队劳动。还是外祖母陪她悄悄去城里考工,后来在城里的照相管工作。直到七十年代以后又在西北的工厂工作了近三十年。
母亲是我印象中最爱孩子最坚毅隐忍的人。小的时候弟弟妹妹生病,她常常是整夜坐在床上抱着他们,怕他们踢了被子着凉。我高中住校的时候,星期天回到家,妈妈总是做好三餐不停的催我多吃点。结果有一次我吃的太多了,一回学校就吐了……母亲唯一一次来美也是帮我看孩子。我的女儿从小就是个爱哭难带的孩子。好容易哄睡了一放下就醒。那时候我去上课,母亲抱着她坐在沙发上一下就是三个小时,胳膊都麻了也不忍把她放下。
母亲虽然没有很高的文化,却总是努力的做好各种做过的工作。谁能想到她退休后还去民办企业做会计呢。母亲在人过中年之后学会了织毛衣做衣服。我在家的那些年,好像她天天都在忙着给我们全家五口人织毛衣,做衣服,小的时候穿的都是她做的鞋。
让我最自豪也最伤心的是,有一次父亲出差很久不能来学校看我,妈妈就做了好吃的辗转两次车给我送来。老师到教室里叫我说,那谁谁谁,外面有个女的找你,是姐吗还是谁..... 我自豪的是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有人看见我的妈妈会以为她是我的姐姐;伤心的是我和母亲从来没有机会像姐妹一样度过无忧无虑快乐的时光。现在我们天各一方,她依然每天惦记着我,在我的生日提醒我要吃几个鸡蛋.....
现在年逾古稀的母亲依然拖着她病弱的身体独自照顾着她的孩子们。年轻时不懂事的我,如此平庸的我,如何才能报答我的母亲。
所以我只能用这些文字,在心里默默感谢她。只求上天保佑她健康,让我有一天能在她膝下尽一点微薄之孝。我如此虔诚地许下一个生日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