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时代(1)
文章来源: 拥抱哥2011-08-23 21:21:51

偷情时代

 

 

窗外的天是阴郁的,室内的颜色也是单调的白色,我的猫懒洋洋的躺在奶油色地毯上,把粘了一些黑泥的前爪向前伸着,后腿向后蹬踹着,肚子贴在地毯上,活像是一张摊开了的猫皮,样子极其难看的打着呼噜睡觉。我坐在屋里,听着空调在毫无生气的单调的转着,觉得心里空寂烦躁,连空气也觉得是污浊的沉闷的。屋里不知什么时候飞进来一只绿色的苍蝇,在屋子里震动翅膀嗡嗡飞个不停,有时飞到散落着细小的尘土的颗粒的电脑屏幕上,让我更加烦恼。

 

我本是一个孤僻和无趣味的人,在热闹的环境里还不显得怎样的孤独,在国外这毫无生气的小城,就觉得愈发的压抑起来。在国外呆了这些年来,往日一起在这W城留学结识下的几个好朋友,这些年里一个一个的离开了W城,有的搬到大一些的城市去了,有的回国了,剩下的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也在慢慢疏远,一年见不到几次面。其间,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女人---我的母亲---离开了人世,让我内心一直伤痛不已。

 

我自小在北京长大,习惯了那里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到楼底下买油条和豆浆做早点,那时总是烦北京的人多,到哪里都是人。后来到了这个寂静的小城,没有了卖油条的小贩的吆喝和街上的连绵不断的车声和人的喧嚣,倒觉得不适应起来。在国内时曾经很向往国外的生活,在国外呆久了,国外的好处渐渐的习以为常了,倒是常常想起国内的好处来,特别是国内的热闹和近些年来的繁华。在我们这么一个寂静的小城里,好一点的中餐馆也就是屈指可数的那么几家,也没有大城市那些的新鲜事和活动。入夜之后,想出去玩都找不到一个去处,只好闷在家里看电视和上网。

 

人生的变化,往往是难以预测的。当年若不是处于一种失望的心情,也许不会下定决心到国外了。谁知这些年来,国外在停滞不前,甚至时不时的衰退一下,而国内却是越来越火,如日中天了。近来又常常听说国内的原来的同学和朋友发达的消息,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过着紧张和夸张的生活,心里就觉得更难受了,有时心里常常在长叹,唉,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早些回国去,今天也能混个人五人六的了。只是这世界上时光不能倒流,也没有后悔药好吃,只好在这黑石头一样单调烦闷的小城继续生活下去了。

 

窗外一声雷声响过,淅淅沥沥的雨在敲打着窗棂,我受不了这种屋里的单调的颜色和沉闷的空气所带来的压抑,便索性夹着一本书出门,坐到门前的长椅上去看雨。点一只烟在手上,我呆呆的看愁云惨淡的天空发愣。浑浊的雨点打下来,打到了门前的树上,绿色的树叶在灰色的雨点中一上一下的起伏着。我随手翻开书,正看到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里面的一句话:

 

“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看到这句话,我呆了一下,不由得想起了叶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凄凉和惆怅,觉得仿佛又回到了我跟叶子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是两个自私的凡人,在一个自私的世界里,因为寂寞,所以偷欢。那些当初自以为是不计天长地久的爱情,其实只不过是墙脚下尘土里偷偷长出的玫瑰,不敢见太阳,也禁不住风吹雨打,瞬间就凋谢了,只留下一些妩媚妖艳的瞬间,在尘封的记忆里,像是快燃熄的暗淡的小火光,不断摇曳着。

 

 

 

      我总是搞不清楚,到底精神上的快乐更快乐,还是肉体上的快乐更快乐。我跟叶子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说,精神更快乐。我觉得她说的没有道理,因为我跟叶子相爱的时候,精神上的带来的更多的是痛苦,而肉体上每次都是快乐。叶子说,痛苦和快乐都是相对的,正因为精神上有痛苦,所以快乐起来才会更快乐。

 

叶子总是说她的乳房一大一小。我们第一次做完爱的时候,她就要让我好好看看她的乳房,看是不是一大一小。我拿手托着她的两个小小乳房,仔细比较,掂掂分量,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到底哪个大哪个小。她就说我看得不认真,然后她赤裸着身子站在穿衣镜前,自己把乳房托起来,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然后回过头来问我说,左边的这个是不是大一点儿?

 

她对着镜子琢磨她的乳房的时候,我就把枕头放在身后,在床上靠着,尽情的偷看她的美丽的背部和臀部曲线。她有一个小而翘的屁股,听说这样的女人最容易生孩子,她大概也是相信这种说法的,所以我们做爱的时候,她总是坚持让我带两个套子。她最怕得乳腺癌,听说得乳腺癌的人要把乳房给切掉,所以总是担心自己得乳腺癌,一摸到乳房里面有硬的块状的东西,就赶紧叫我摸摸,问我是不是可能是早期乳腺癌。

 

说实在的,我觉得叶子有疑心病,总是瞎琢磨。就说她担心自己的乳房一大一小吧。即使两只乳房的大小有些区别,谁会在意呢?而且平时不是都藏在乳罩后面,别人看不到的么?再说她的乳房又小又平,几乎一只手就可以握过来,即使两个乳房有些区别,也属于可以完全忽略不计的那种。

 

但是叶子显然不这样认为。因为她有着迷人的小蛮腰,屁股很圆,腿也很长,她觉得那双小而平的乳房是自己身上唯一的遗憾,就好象一块完美的玉石上有了疵瑕,后来她曾经动过去做个隆胸手术的念头。我不喜欢假乳房,因为我在脱衣舞吧看到过那些做过隆胸手术的女人,她们的乳房底下都有一道刀口的痕迹。而且假胸的手感也不好,硅胶再柔软再有弹性,也比不上肉体,何况填充硅胶的乳房的形状不像真的乳房那样看上去自然。不过她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因为我觉得只要她喜欢,这就是足够的理由了。

 

我曾天真的以为,我跟叶子的爱可以一直下去,直到永远。我从没有想到,我们的爱会像玻璃镜子一样的不禁摔,一碰就碎。当我把碎片捡起来,想重新拼好的时候,它划破了我的手,刺破了我的心,让我的泪和血一起留在了碎片上。

 

 

多年后我回想起来,我遇到叶子的时候,总是我心灵最孤寂的时候,最渴望有异性安慰的时候,所以她一出现,我就喜欢上了她,虽然我不知到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她,但是我渴望她的身体。我后来发现,在我心情低落的时候,任何一个女人,不论美丑,她只要给我一点关怀,我都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上她。一个眼神,一个亲吻,一个拥抱,都能让我对她思念几天。

 

第一次遇见叶子的时候,还是在北京。那时我在等着出国,无所事事,心情烦躁。我跟我工作的那个私人公司的老板讲我要出国的时候,满以为他会挽留一下,不料他说,既然你要出国,那么下两个月你就不用来了,好好在家准备一下,就让我提前离开了工作。这让我的心情很受打击,我想,在老板的心目中,我一定是他的一个负担,要赶紧甩掉。后来我听同事讲,老板娘在后面跟别人说,我就是出国了也不会发财。这一点算是让她给说中了,不过这让一贯自视甚高的我心里更加郁闷。我当时发誓要到国外好好的干,作出些成就来让他们看看,不过这个誓言过了几天就烟消云散了,因为我觉得跟他们这些人不值得制气。

 

那几年是我人生里最倒霉的几年,低潮的低潮。1989年以前,我还是我爸眼里的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头悬梁锥刺股般的发奋读书,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国家的栋梁。1989年,我像别的学生一样,热血沸腾的走上街头,跟着去游行去绝食去呼吁去演讲去抗争。之后,我成了一个愤青。那一年我在走背字,失去了大学的女朋友,被迫退了学,找不到工作,在家里每天挨我爸的挤兑,在外面受邻居们的白眼,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朋友。更为严重的是,我从小树立起的远大革命理想在那一年被坦克碾碎,并由此开始严重怀疑社会和人生,走上了愤世嫉俗的道路。

 

那时我严重鄙视所有当官的,有钱的和装B的,动不动就毫不留情的抨击那些垂帘听政的政治老人,黑心肠的二道贩子,为富不仁的暴发户,巧取豪夺的高干子弟,假模假式的假洋鬼子和误人子弟的大学教授。那时我笃信鲁迅先生说的矫枉必须过正,从心眼里赞同后来得了诺贝尔奖的刘晓波当时讲的中国必须全盘西化的理论,觉得只有西方才是一个公平的有民主有自由爱干什么干什么的理想世界,为此我觉得只有出国才能有一个舒心的生活。

 

那时我过着一段因为信仰倒塌而破罐破摔的逆反的生活,对什么都看不惯,除了女人。有一段,我曾经严重怀疑我是不是有病了,是不是需要去看医生,因为我觉得生命里离不开女人,对女人的身体有一种异常的渴望。我渴望抚摸女人的身体,渴望和女人有身体接触,渴望和女人亲吻,渴望搂着女人的腰。我想,我那时可能是太孤寂和苦闷了,以至于没有什么能让我解脱,除了女人的身体。

 

 

我是在北京的外国使馆签证处的门外见到叶子的。我过去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神马一见钟情的事情,觉得那都是一帮傻B作家写的傻B作品糊弄傻B读者的 ---- 有些作家就是特恶劣的想把人往邪道儿上引,非得把正常人写成花痴和弱智,把上床写成为爱痴狂,不编出一些恶心死人的作品不算完 ---- 也就是欺负中国人多,总会有一些人上当受骗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我第一面见了叶子就喜欢上她 --- 更确切的说是喜欢上了她的身体。

 

实际上,当时在场看见她的所有的男人都心照不宣的喜欢上她的身体了。

 

那天她穿着一件半透明的吊带蓝底白圆点连衣裙,露出两条细长弹性的长腿和翘起的臀部来,简单却性感十足,脚上一双奶油色半高跟凉鞋,涂得蓝蓝的指甲露在外面。就像是还不够凉快儿似的,她的短裙上的每个白圆点都是半透明的,从外面就能看见她里面穿的肉色的乳罩和粉色的内裤。她旁若无人的在灰色的水泥街道上走着,就像是穿着比基尼在沙滩上走一样坦然。她的穿着吸引了使馆签证处外面所有排队的和扎堆聊天的男人的眼球,连门口站岗的两个警卫和不远处的一个存车大爷的眼睛都看直了,大爷的口水都快从嘴滴答到脚面了。

 

那一年北京的女孩流行穿一种薄薄的裙子,里面配上色彩鲜艳反差大的内裤,从外面就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内裤的轮廓。我大学里的一个法国老师曾经在法语课上摇着头说,就是在巴黎红灯区的妓女,也不会穿能让别人看见自己内裤的裙子。我那时正是青春年少,一见了女人穿的裙子里面透出的圆滚滚的臀部和紧绷绷的内裤,就浮想联翩,底下就会硬起来,把裤子撑得鼓鼓的。有一次我坐8路公共汽车,快到王府井时看见在车门口站着一个女孩,穿的就是那种薄薄的有些透明的连衣裙。太阳从车窗照进来,从她的身上穿过,我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连衣裙内她的乳罩和内裤。我感到浑身的血液在流动,口干舌燥,底下在勃起。汽车一晃,前面拉着车把手的一个长着一张扁平的脸的少妇的整个身体撞到了我的身上。她重新站好了之后,伸手打了我的那个部位一下,用了不大不小的平静的声音说,谁的神马东西啊,这么硬。我赶紧拿手把凸起的裆部挡住,满脸通红,像是做了坏事儿让人当场抓住一样。好在车上的人都以为她在自言自语,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在讲神马东西硬,只有我知道她指的是神马。

 

后来有一次我跟叶子在床上躺着,我把这个故事讲给叶子听,她一脸狐疑的质疑事件的真实性,问我怎么能知道车上的那个妇女是个少妇。我摆出一个专家答疑的样子跟她说,因为她有一个小鼓肚,没结婚的女人一般都肚子平坦,不会有小鼓肚。我抚摸着她的平坦的肚子说,就像你,肚子一点儿都不鼓。叶子说,可是我是结婚了的,按你的说法我应该有个小鼓肚才对。我说,没结婚的女人都比较腼腆,不会拿手打我的那个部位,更不会说出那种泼辣的话来,所以可见她一定是个少妇。我的手顺着她的肚子往下摸,叶子把我的手给打开,说,你是个地地道道的流氓。她叹了一口气说,我怎么会喜欢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