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前一天下班，我昔日的领导让他的司机送我。我才发现这个司机是故人。

半路上，他先送领导的侄女儿去了学校。等领导侄女儿下车的时候，司机就在后面喊，过几天你放假赶火车的时候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我好送你。

返程的路上，司机说要请我吃羊肉串。而我对他本人的兴趣甚至大于对烤羊肉的，就连忙答应了。

这司机，曾经是个小战士，他所在的部队，保卫我的单位。他是那个部队里，唯一让我影响深刻的。

首先是，这个当年的小战士，和我们单位一个高官的孙女儿打得火热。几乎都像是恋爱了。高官一家大吃一惊，并且把小丫头召回去狠狠地批评了。然而我还是常常看到，这小战士在各处上窜下跳。

我以前那个单位，就算是有高学历的人，也不容易进去。我那时候对这个小战士的意图甚至感到怜悯。

然而，现在这个当年的小战士，显然梦想成真。已经是领导的司机了。我和他吃羊肉串的时候。他边和我说话，边把餐巾纸撕开，然后叠成小方块。然后一摞摞放在我手边，说，羊肉钎子上有黑烟，吃的时候，先用餐巾纸擦了吧。

然后吃着吃着，他就站起来说，拿起剩下一把烤肉说，都凉了，我让他们热热去。

他行动敏捷，让我都觉得自己退化了。

他聊些单位的琐事。寥寥几句，仿佛拨云见日出，单位上的那些派系一目了然。

后来回来的时候，我让他稍等一下，我好送他点儿小纪念品，以作为感谢。他赶忙说，下次见了再给，你何必上下楼的跑呢？

晚上，等我打着嗝儿，冒着地沟油的味道的时候，我就感叹，夫物芸芸，万物并作。辛甚至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