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癌日志38------第七次化疗
文章来源: 辛声2012-11-08 09:38:50

10/17/12

因为前几次医院总是不能按时收到血检报告,每次都要我做化疗时他们才临时准备一切,这次血检时我要求Quest把报告fax给医院的Infusion Center。起初他们还不太愿意,说要得到我肿瘤医生office的许可才能发给医院,我就在做血检时,要求前台打电话给肿瘤医生那里,得到了他们口头的许可,这才在Questfile里注明每次须发报告给医院,所以今天在我到之前Infusion Center就收到了。看了报告还好,这次的白血球是5.6(中间值),红血球和其它一些与之相关的指数都偏低一点点,转氨酶也在正常值范围内,化疗完全可以正常进行。

Infusion Center七点半就开门了,各种输液的,输血的,化疗的都在这里做,早来的患者已经占坐了一半了。靠窗口的那个位子一直是我的定座,现在却看到一位华人老太太躺在那里输血,身边两个中年男子看似是她的儿子。我正跟护士聊着,她们准备为我安排其它座位,其中那位面相慈祥,斯文儒雅的儿子亲切和善地向我点头微笑,接着用中文问道:“你是中国人?”我说:“是啊”。他说:“有很多中国人在这里工作哦”。我说:“我是病人”。他才注意到我手腕上的bandage,并说:“你看上去很好啊,不象是病人”。我说:“谢谢,我真的很不好“。他慈爱地笑着说:”到这里来的都不会是好的,不过精神健康最重要“。接着他跟我聊了几句得知他是从New Jersey来的教会长老,在陪92岁的老母亲输血,趁此在加州期间还要去拜访这里的华人教会。来自神的目光和面容就是充满仁慈温柔的,他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样子一看就是一位仁慈体恤的神亲善使者,知道我不是基督徒,他只是礼貌理智的关照说:“take care.

很快我就被安排上做了化疗,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其间又接到崔大哥的电话(因为辰明大姐上班不便打电话,所以每次都是崔大哥打给我),问我是否需要他来接我回家,他和辰明大姐总是惦念着我,我三周一次化疗的schedule日子,他们竟然还记得是今天,这份用心的关怀和牵挂真的让我感动。我想这个世界上除了这里的值班护士只有我先生还记得我的化疗日子了,这份胜似亲情的友情关爱在我一路的疗伤抗癌旅程中一直与我温暖相伴。虽然多年来已经习惯了孤身独处,独往独来,形单影只的生活和行为方式,生病时似乎也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封闭式养伤,不愿被人嘘寒问暖,不能接受生活起居上的关怀备至。有时都觉得自己怎么就成了一个刚硬的,刀枪不入的,没有温柔求助和正常的感性人情需求的,什么温情也不需要的怪物。此时才觉得有被人惦念,被人牵挂,被人关心也是很温馨满足的,也会从中体会到自己存在是的价值,自己还是有家庭以外的他人需要的,是值得被关怀的生命。

回到家里,先生已经在Skpe上等我了,告诉他我一切都好时都有些歉意,好像他的关怀也是多余,每次都好,每次都一个人顺利完成相关的检查治疗,每次都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地一个人把化疗的痛苦不适反应给忽悠对付过去了,每次又那么心智愚钝,神经麻木地乐观开朗地还傻活在那里,我都没有给他一个软弱的机会来让他尽一份丈夫的责任,他也都不知怎样来满足我的需求,因为我好像根本也没什么精神上的任何支持和依赖需求。总是轻描淡写地跟他说说我的治疗反应和身体状况,也确实没什么皮肉切肤之痛精神伤痛值得我向他倾诉,总是象健康人一样跟他谈笑风生地说些有趣的事,谈谈“非诚勿扰”,评评“中国好声音”,还聊聊“钓鱼岛”,说说儿子的学业进程等等,完全没有伤病的内容。因为按照治疗方案,一切按部就班顺利的进行着,每个环节,每个进程我都那么幸运轻松地一路潇洒,无惊无险地平静而过,我们最多的关于治疗的话题还是纠结在放疗的决定上。

做完这次,我还只剩下最后一次化疗了,接下来就要见放疗医生决定是否要做放疗。如果需要,休息一个月后就要开始了。想着圣诞节时我已经结束化疗,完全恢复体力,先生和儿子都要回来为我欢欣鼓舞,庆祝康复,却要弄个放疗来扫兴真是不爽。先生宽慰地说:“治病要紧,我们回来当然全家开心狂喜,但也不只是回来疯狂的,还要为你医病解忧,关怀体贴,给你精神力量的,要坚持走完治疗的每一程,每一步,给我们一个机会看着你,陪着你积极接受治疗,有家人和你在一起的抗癌的那一幕场景和那一刻时光将成为我们家庭温馨,深刻和美好的记忆”。听他这番话,心想别看他人在天涯,心系我病的思念却近在咫尺,连过节回来开心享受也不敢忘记对我的关怀照应,还真能事事的。其实自得病以来我一个人静养着挺好的,我真没啥需要照顾,只要见到他们,全家人在一起的那种团圆温馨幸福的精神慰籍才是我最期待和最珍视的。他们也一样,在外辛苦漂泊一年半载了,岁末年尾将至,回家的愿望尤为强烈,这种亲情的情感需求是那么的温柔和缠绵,她可化解现实冰冷残酷的一切伤痛和我铿锵坚韧,顽梗愚妄的执拗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