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吗,妈妈 (8)争吵
文章来源: 呆鹅的世界2010-01-19 01:38:56

- 唐林, 你怎么都不和我说说大学里的事呢, 怎么样, 学习还顺利吗 ?

- 可以,挺好的。

- 忙不忙 ?

- 不忙。

- 那为什么晚上总是那么晚睡呢 ?

- 看看书,写点东西。

- 写些什么呢 ?

- 功课。

- 什么课程的功课 ?

- 中西美学史。

- 美学史是什么 ?

- 李梅, 你烦不烦啊 ?!

- 我知道你嫌我没文化,和我没有沟通,但是我想了解你在干什么呢。 你不该和你的妻子说说话吗 ?

- 我知道,小梅,但是有的东西不是我说一两句话你就能明白的。 你叫我从何说起呢 ? 我是和你说康德还是希勒呢

- 你可以说说你都在大学干些什么啊 ?

- 早上 8 点到学校,吃早饭, 第一节中国文学史, 第二节课唐诗分析及考据, 中午休息 1 个半小时, 下午中西美学史, 四点到六点自习时间。 你还想知道什么 ?

- 你平常都和谁在一起学习呢 ?

- 和同学阿。

- 你等等,你哭什么,我不明白你哭什么,我什么也没说阿 ?!

- 你,你,你是什么也没说阿,唐林,你把我当什么啊,你是不是把我当个天天给你做饭,陪你睡觉的全职保姆阿,我也是个人阿 ! 你能不能问问我在干什么 , 我在想什么,我和什么人在一起,我吃了什么,我开不开心,这些你为什么都不问呢 ?

- 对不起。

-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从来都不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你这么说,只是你不知道要说什么,还 有,你根本不想让我继续说下去。

- 那你想怎么样。

- 你觉得是我把你拽进婚姻的,你就可以优越,你就可以不把我当回事,你就可以把我当成你生活中的局外人,甚至根本不把我当人, 是不是 ? 你每天吃着我给你做的饭菜,你每天穿着我给你洗干净的衣服,在外人面前,你和我和和睦睦, 在家里你对我不理不睬。

- 李梅,你能不能不要说了,我已经在用自己最大的耐心在容忍这个婚姻!

- 唐林,你想说什么,你就快忍不了,对吗, 忍不了,就怎么样呢, 在外面找个人吗 ?

- 你说什么, 李梅 !

我告诉你,你这么大声,邻居都听到了,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

-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是阿,你说对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 李梅,你冷静一下,你要谈,我们可以等你冷静下来再谈。

( 在卧室中 )

-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唐林,

- 你什么意思,我没有

- 有人告诉我了,你承认吧

- 谁告诉你了,承认什么, 你是疯了吗,李梅,你要有个限度,没人可以容忍这种无端的指责。

- 你可以说你没有,但你现在这副样子, 在外面有没有人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你反正不爱我,对我的事情漠不关心,只是如果你有什么喜欢的人,请你告诉我,这样我也好有个准备,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摸不着头脑。

- 李梅,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你觉得我有问题,你可以去问问我的朋友,同学, 老师,一天 24 小时,我除了和你在一起,就是和他们在一起了。 你去问问可能会知道的。

- 你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好像我刻意和你过不去似的。你知道我不会去打听的,我丢不起那个人!如果让我爸知道了,他不知会有多伤心,他当年是多么不同意我和你的婚姻!

- 既然他那么不同意,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谁逼你了, 我没有, 你问问你自己吧。小梅,你也不小了,不要有事没事就搬出你爸来压我,可以吗

- 是,是我自己,是我鬼使神差地喜欢上了你,要和你在一起,你觉得我贱是吧,现在报应了,也是自作自受。

- 我没有这么说,小梅,我觉得我们因该结束这样的对话,这实在是毫无意义, 我丝毫不想侮辱和贬损你,你这么说,让我觉得很难堪, 我请你冷静冷静。我觉得我没法和你在同一层次上沟通,我告诉你了,第一,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第二,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向我的朋友打听。我没有必要也不想向你解释什么,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

李梅在盛怒之下,将桌上的一杯水泼向唐林, 水柱从杯中溅出来,继而在他错愕的脸上被击得粉碎,像飞散的珠花。当下此时,李梅的怒气释然了,没有什么比这一举动更加解恨。 唐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弄得完全没有方向,他用手抹着被水击得生疼的眼睛,嘴里高声咒骂着。

-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疯了吗!李梅!你耍什么泼!!

李梅看他痛苦的样子,很快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她拿起手帕,想要帮他擦一擦,唐林将李梅的手一把推开, 红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 将门摔在了身后。

你走,你走啊, 你觉得和我没什么好说的,你觉得我蠢,不配和你交流, 那你就走啊, 你这个冷血动物,你走出去就别回来。

李梅吼叫着,跌坐在沙发里,嘤嘤地哭了起来,她真正想问的其实还没来得及开口,她想面对面地问唐林,为什么他不爱她,为什么他不愿意看她的身体, 为什么他从来不问她对两人之间性爱的感受。 但是她开不了口,叫她怎么开口呢,这一切都是令人难以启齿的。

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激烈的正面冲突,作为一个高干子女,李梅为自己这种毫无风度分寸的行为感到抓狂,她也在释放之后感到一百分的空虚,对着白花花的墙,她又一次不知如何是好, 而唐林,以她对他的了解, 肯定会躲到朋友家里去,几天不回家。之前哪怕是两人之间轻微的口角,他也会缄默个几天,视李梅为空气。 她越想越伤心,扶着墙,悲从心来, 号啕大哭。

这天晚上,唐林没有回家,快接近午夜的时候,李梅开始焦急,她怕唐林从此就不回家了。这一刻,她才从内心深处感到非常后悔,她希望他们的争吵从未发生,她也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唐林吵了,她觉得她是那样地爱他,尤其是她那样地伤害了他,误解了他, 她的眼前一次次浮现出他被水泼到后愤怒,无助,悲伤的脸, 她一次次的责备自己,无法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她一夜未眠,每每听到门外细微的声音的时候,她就从床上一跃而起。 拉开门,看个仔细。 直到天放亮时,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闹钟响起的时候,她踉踉跄跄地从床上爬起来,四下看了看,唐林还没有回家。 她把被子叠好, 将地上散落的碎玻璃收拾了一下,为自己煮了一碗稀粥, 没头没脑地喝了下去,舌头被滚烫的粥烫得生疼,却完全不自觉。 她机械地梳着头发,对着镜子揉了揉自己浮肿的眼睛。当她梳理穿戴完毕,准备出门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这是星期天,她不用上班,她松了一口气,将门重新关上,苦笑了一声。 退回来,心里盘算着如何摆脱这种近乎绝望的心情。

没什么比这一刻更难熬了,她想要走出门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害怕唐林回来看不到自己。 她也想要出去找他,但她不知道他究竟会到哪里去, 她不认识他的朋友和同学, 她在家里走来走去,把午饭做好,看看钟, 11 点不到,唐林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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