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忆当年的房东们(一)
文章来源: shparis2021-11-23 17:31:58

今天经过西43街,到我当年曾住过的楼瞄了一眼。本想看看当年的房东还在不在那儿住,但大楼换了门卫呼叫系统,看不到住户的名字了,取而代之是数字号码。

一路走回家的路上,过去的房东在我脑海里一一掠过。算了算,我有过6位房东,2男4女。女的都是50多岁处于更年期阶段,所有多很戏剧性。当时我没意识到这一点,现在回头想想,发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而两位男房东则做派太下流无耻了。

按时间顺序一一道来。

第一位女房东,是在哈佛工作的,应该是行政人员,但她本身就是从哈佛毕业的,英国文学。 二战时随父母从波兰逃难来美。当时已离婚的丈夫是斯坦福物理系的主任。她一个人带着个8岁的儿子。她的公寓是老式的三房两卫两厅,非常宽敞。一进门的一间大屋就出租。我的前房客是位巴基斯坦物理博士,毕业了走人,我正好接上去。记得当时的房租是$267/月。所以记住是不知房东是怎么算出这个奇怪的数字的。我们在二楼,我的大房间朝南,阳光非常充足。房东在房间里放了好多植物。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在室内可以种那么多绿本植物,不是花花草草。我当时来美不到一个月,英文结结巴巴。房东很热情,大约都是移民的身份吧?她说英文东欧口音很重,凡是G结尾的词她都会发很重的 “格”音, 不过正好让我有胆儿练英文,都有口音,你还比我重,胡怕胡啊。我后来回头想想,她的日子过的真简单啊:每天给儿子准备的午饭袋就是两片面包夹几片cheese,再加半个苹果,一小罐牛奶。晚餐大部分就是意大利粉加瓶装的各式口味番茄拌酱,偶尔会加几个肉圆。所以我最初学会的意大利粉就是这样看会的。我有时煮方便面,或烧个中式炒菜,她会进厨房闻闻、看看,但坚决不尝。不过我那时的烧菜手艺是极差的,不尝也罢,省得丢自己的脸。她对我的住宿有一条规定,不准带男生回来。我当时刚到波士顿,两眼一抹黑。除了我姐谁也不认识。就算有男生,我也没想过要带回来,因为在上海时就没做过这种事。但是,但是,有一次我还真带了我系的一位台湾同学回来吃饭聊天了。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位台湾同胞,比我早到一年,所以比较老油条了。我从他那儿了解了一些系里的情况,选修课程及教授,在美生活的一些常识。我赶在5点房东快下班回来前把他赶走了。我是秋天到的,到了年底,波士顿下大雪,我这南方人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好兴奋。有一晚写作业写不下去,半夜了,忽然特想吃麦当劳的薯条。于是换上雪靴直奔街角的麦当劳。十几分钟后捧着薯条进门,房东站在客厅里盯着我,满眼问号。我连忙解释是馋薯条了,赶紧溜进自己的房间。觉得自己打扰了她休息。后来相处的时间长了,知道她是个夜猫子,晚上经常不睡觉,我心里的愧疚一消而散。女房东当时50不到,谈了个印度医生男朋友,常和我夸他多英俊。打过几次照面,我没觉得怎样。个很高而已。后来两人不知何故有一次吵得厉害,她把他赶了出去,还警告我以后不准给他开门。不过他好像也再没来过。那段时间她经常抱着电话长时间的边哭边煲电话粥,讲的波兰语,俺想偷听也听不懂。

第二位女房东最好,是广东人。把整层租给我,可以住4位,让我当起了二房东。因为位置好,就在学校斜对面,太容易租出去了。女房东只管每月收租,其他任我折腾。我学到了不少当房东的管理和待人处事的经验。

第三位是我在乔治城大学读书时的房东,男的律师,一座破房子分租个了4个人。二楼是我和一位法学院的男生和一位50多岁在SEARS当售货员的德国后裔,一楼就一位在餐馆打工的泰国人。这个泰国人有一天开水龙头浇水没关,其实就是个破院子啥也没有。结果月底收到水单$500多。我们其他几个人当然不付。拖了一个月,律师房东把我们全部告到了法院。那天回家门上贴了法院传票,吓我一跳。二楼的我们商量了下决定不理,第二张警告又来了。我们找到楼下的泰国人把他一顿骂。最后为了息事宁人,没精力搞,我们还是平摊了费用。但最后把那个泰国人赶走了。其实他人不坏,脑子有点问题。我记得他曾从餐馆带回来软壳蟹给我吃。我以前没吃过软壳蟹,不过不是太喜欢。

第4位是个60多岁的猥琐老头,租的时候不知道。房子很大,不错。我和另两位分租住楼上,地下室房东另外分开出租,有自己的进出口。相安无事。但冬天到了出矛盾了。暖气的开关在我们的客厅里,也控制着地下室的温度。我们要付自己付暖气费,就把温度控制在70F,楼下的就哇哇叫冷,他的房租是杂费全包的。这样拉锯战就打开了,最后要房东出面解决。那天他来时就我一个人在,两位男的roommate 还没下班回家。谈着暖气的事呢,他忽然话题一转说起了男女暧昧之事,把我气的,又不知该如何应对。幸亏一位roommate及时到家为我解了围。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和房东老头打照面。付房租就把支票留厨房餐桌上,他自己来拿。

第5位是我读法学院时的女房东。她把她的两室两卫里的一套租给了我。我当时人还没到那座城,就先订好了房。到了那儿直奔住地。房子不错,离学校也近。但我住了几个月就退租了。女房东是典型的更年期综合症患者。一是天天检查我用浴室的情况:玻璃门是否用刷子把水擦干了;只准用洗衣机,不准用烘干机,这我哪受得了!浴巾不用烘干机没法用,硬的要命,T恤不烘干变形;厨房只准在指定时间内用,我要上课,时间不定,最后只好一次烧尽量多搁冰箱,但她没有微波炉。好在我在学校里有自己的办公室,我和同学一起弄了个微波炉,我就几乎除了回家睡觉就一直在学校里待着。有一次她和她男朋友去拉斯维加斯玩三天,要我帮她遛狗。她居然没有提出要付薪给我,回来后还怪我大热天怎么让狗待在花园里。狗自己要待那儿,管我什么事?门上有狗门,他自己自由进出我才不管呢!我后来找到离学校更近的公寓,都是学生,自由还便宜。于是退租,她还扣着我的电话费,说是我打长途。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她是我最不喜欢的房东。

第6位是就是我来纽约后住在地狱厨房的女房东。她的故事最多,她的人生非常纽约,要单独起一篇。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