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在多伦多的梦(三)
文章来源: 泷儿2009-11-01 07:15:32

第三章

江一晨是一个勤奋上进,喜欢追逐成功的人,来加拿大之前就明确了目标,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找到工作,他知道他自己有
IT的优势,但是也知道自己的语言绝对是短板,所以,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就已经报名了SISO的语言测试,阅读和写作基本满分,但是因为口语实在太差,搞的测评的老师很为难,不知道把他定义在第几级,最后让江一晨去LINC4,中级。江一晨上了一天的课,感觉很浪费时间,然后交了345元报了一个Advanced的英语班,艾苇有些心疼,刚来习惯性地要把加币换算成人民币,江一晨安慰她说,别在意这点小钱,这都是投资,在上海去金茂大厦的华尔街英语,不也是要几千块的,而且还不是外教。

艾苇可以上Linc7的,却选择了LINC6,因为这个学校认同Linc6的成绩,如果想读什么,可以直接入学,而LINC7是给托福的,艾苇对新托福,并不是很自信。艾苇喜欢上学的感觉,和江一晨一起上学下学,一起坐Go bus,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好像又回到了大学,可是心情却是天上地下,大学生活就被一个名字所替代,就是周帆。

“你喜欢我什么呢?”艾苇有时候会问江一晨。
“不知道,你小迷糊,天生一副游离世外的样子。”江一晨总是说他是鬼迷了心窍。

艾苇不需要知道答案,她知道江一晨是真的喜欢她,从他们相遇上海衡山路上的一个移民讲座,那时现实颠覆了艾苇对周帆的感情,她希望出国可以让她彻底忘记这个人。江一晨因为有姐姐在加拿大可以加分,所以抱着办办看的心理办,当做给自己人生多一个选择。每一个出国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故事和原因,曾经的每一步都为今后的生活作了不让人察觉的铺垫。江一晨看到艾苇的第一眼,就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不知道从何而来,这是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特别,也许是眉头的那一点忧伤和游离,也许是对他帅气的外表无动于衷,让他想要接近她,探索她。

“我叫江一晨。”江一晨很少主动和女人搭讪,因为他从来不乏女人的主动示好。

“哦”艾苇轻轻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江一晨觉得有些尴尬,至少艾苇应该告诉他叫什么,即使是为了礼貌。

“你叫什么呢。”江一晨只好继续,跟着艾苇坐在她的旁边。

“我是来听讲座的,不是来交朋友的。”艾苇有些不客气侧过头,压着嗓子说,她的心才被周帆伤的四分五裂,怎么会有元气搭话陌生人。

江一晨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不友好这么直接,便也不好意思再多问。 

讲座结束了,每个人都要求填写一份反馈表,江一晨交表格的时候故意磨蹭,看到艾苇交了,就马上跟递了自己的反馈表,走了两步之后,又回到接待处,对receptionist说:“不好意思,我忘记填了一个信息,可不可我再看一下我的表格。”

“你叫什么名字?”receptionist 问道。

“我能自己找马?这样快一点。”江一晨的口气不容质疑。

Receptionist 把一摞表格递给江一晨,江一晨看到自己的表格下面,一个清秀的笔迹,一个名字。他把这个表格抽出来,对Receptionist说,“就这个,我去改一下。”

然后,江一晨记下了艾苇的名字和电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到她,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到她,但是他不想失去一个机会,可以找到她的机会,毕竟他们都是想要移民到加拿大的。江一晨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做足准备,未雨绸缪。

艾苇是喜欢江一晨的,但是这种爱和对周帆的爱不一样,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艾苇觉得自己的爱在周帆那里都已经枯竭了,江一晨是一个很好的生活伴侣,体贴温柔,脾气不骄不躁,总是给艾苇很多空间和自由,艾苇喜欢的东西他就无条件的支持,艾苇不想说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艾苇做饭不好吃他也吃得津津有味,也许女人就要要嫁给一个喜欢自己多一点的人,而不是哪个自己喜欢多一点的人。 

其实,爱情怎么可以真正有一个天平来让人衡量谁爱谁多一点呢。艾苇又怎么可以这么肯定她爱江一晨不如爱周帆呢,不同的阶段,爱也不同,怎么可以用青春那种无处安放的挥霍和激情来定义现在的爱呢,难道涓涓细流般的爱就不是爱吗?不是说滴水穿石,平平淡淡才是真吗? 

艾苇来了加拿大之后,没有打电话给周帆,其实他们分开了这么久,联系并不是很频繁,如果不是要出国,也许和周帆就这样在一个城市中沉默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当得知艾苇要出国的消息,周帆的心很堵。和艾苇离婚,周帆都没有觉得自己失去艾苇,看着艾苇和江一晨闪婚,也没有认为失去艾苇,只是认为艾苇在故意报复自己,可是现在艾苇要飘洋过海去另一个半球,是为了什么?难道她真的这么恨自己,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个灯火浮华的城市,没有一个人可以依恋。 

他要找艾苇,要留下艾苇。 

艾苇的手机号,一直都没有变,还是刚到上海周帆给她选的号,周帆知道他要找艾苇,一定可以找到。他了解艾苇,可是现在艾苇的离去,让他觉得从来不认识这个女人,这个爱他爱的死心塌地的女人。

“艾苇,是我。”周帆用了公共电话拨通了艾苇的电话,保险期间。

不认识的号码,熟悉的声音。艾苇愣在电话一头。

“你在听吗?”周帆其实也没有想好自己要说什么。

“嗯”艾苇调整了思绪。

“听说你要出国了,什么时候。”

“下个月。”

“下个月什么时候?”周帆这个人喜欢打破砂锅问到他想要的信息

11号。”

周帆脑子快速地运转,11号,今天是25号。

“什么!只有半个月了。”周帆的嗓音提高了一分,他知道她要走,没有想要要这么快就走。

艾苇没有说话。

“你还在恨我,是不是?”周帆有时候太自我了:“你还是在气我,是不是?”

艾苇不知道怎么说,和周帆的重重往事又一次浮现在心头,戒掉一个人真的很难,尤其是第一次走进生命的那个人。

初恋的日子总是美好的,让人张开每一个细胞去吸取爱,去释放爱,每一秒钟都希望与心爱的人一起度过,有那么多的第一次都让艾苇难以忘怀,艾苇会花掉存钱罐里的最后一分钱给周帆买一份他喜欢吃的糖醋排骨,会在冬天站在冰冷的球场带着他喜欢喝的冰红茶看着周帆踢球,会去男生宿舍的楼下等周帆上课,在这份感情里面,艾苇全心全意地付出,她的眼里只有周帆。周帆喜欢艾苇,但是更喜欢玩,常常约会了艾苇,却打游戏打得忘记时间,带着艾苇一起逃课,看电影,看录像,看世界杯,骑着自行车在大街小巷穿梭寻找着便宜又好吃的小吃,上课总是招惹艾苇和他说话,被老师仍粉笔头引得全班爆笑,让艾苇陪他一起去游戏厅打通宵,虽然她只是坐在旁边看,端茶送水。

“你说话呀。”周帆没有一分种耐心,忍受不了艾苇的沉默。

“不是,我不恨你,我只是要体验不同的生活。我觉得我不是很喜欢生活在上海。”艾苇说的是心里话,在上海,发生了太多故事。

周帆知道她说什么,都是自己的错。周帆的口气软了下来。

“别这么快走,好吗?见见我,好吗?”周帆很无助。

“别这样,周帆,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都有各自的生活,别再纠缠了。”

“是你有你的生活,是你不原谅我不要我了,是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分开就分开,是你选择和别人结婚的,我他妈的生活就是Shit, shit你知道是什么吗?狗屎,我天天起早贪黑的工作,生意一天天红火起来,我他妈的是为了谁,不是为了有一天还可以把你赢回来,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我们还会在一起的,是不是艾苇,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周帆的情绪像是爆了的水管,一下子就喷出来了。

“周帆,都过去了。别这样!”艾苇被周帆的话搅的心烦意乱。

“你真的要和那个王八蛋过一辈子。”周帆狠狠地问道。

“你还是这样,周帆,一点都没变!·”艾苇听周帆这样说江一晨,还是气不打一出来:“是你先伤害我,是你不珍惜我的,是你先动手打江一晨的,你不要总是这么自我,什么事情都怪别人。”

周帆接不上话。

周帆的脾气是暴躁的,东北人喜欢君子动手不动口。见到江一晨,二话没有说,就抓起椅子砸在江一晨的头上,当时血就顺着江一晨的太阳穴流了下来。那时候艾苇和江一晨才是第二次见面。

艾苇拉开江一晨,气急败坏冲到周帆面前,大骂:“你这个疯子,只知道打人,你凭什么打人,凭什么呀!”艾苇真的很生气,她恨周帆这么鲁莽,做事情不考虑后果,继续说:“我和你已经离婚了,离婚了,你知道什么时离婚吗?就是我和谁在一起吃饭再也和你没有关系,和别人睡觉也和你没有关系。”艾苇气疯了。

周帆不问青红皂白出手就打江一晨,这是人做的事情吗?他周帆很有什么资格管艾苇和谁在一起吃饭。

艾苇执意要江一晨去医院,江一晨没有争辩,也没有什么可以争辩的,被人无缘无故地把脑袋砸出血,他至少也应该问了明白。
 

“你结婚了?”江一层在Taxi上问艾苇。

“嗯。”艾苇还在生气。

“又离了。”

“嗯。”

“看不来呀,这么年轻。”

是,艾苇本身人就张了一张娃娃脸,24岁和周帆结婚,25岁离婚,怎么看也不像。

“你头怎么样,疼不疼?”艾苇转移话题。

“应该还活着吧,看我思维还很灵活。”江一晨打趣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搞成这样。”艾苇替周帆道歉。

“想和我说说吗?我的头破了,耳朵还能用。”江一晨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要接近她,探究她,好像很感谢这个机会被打破了头,却可以留下艾苇。

“没什么好说的。”艾苇不愿意说,也不想说。

到了医院,护士帮江一晨清洗了伤口,好在不严重,只缝了三针,艾苇松了一口气,心里很是内疚。 

把江一晨送回家已经差不多凌晨3点了,在医院挂号忙前忙后不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对不起”艾苇不知道除了对他说这个,还能说什么。

“不许你再对我说对不起,男人有点伤疤,是成熟的表现。”江一晨不喜欢听到艾苇的道歉,要道歉也应该是周帆。

“再说,也是我约你一起吃晚饭的。”江一晨给艾苇台阶。

“好好休息”艾苇感激地看了江一晨一眼,“明天再来看你。”

“给我你的电话,要是半夜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有个人通知。”江一晨问艾苇的电话,虽然他已经有了,但是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得到的。

艾苇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