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唯物史观的公式 中共為了排除改写中国歷史时所发生的障碍,乃 喊出许多口号,包括「厚今薄古」、「史学革命」 、「史学為政治斗争服务」、「古為今用」、「為革 命而研究歷史」、「把颠倒的歷史颠倒过来」等等 。 直到民国六十三年(一九七四),中共公佈所谓 「社会歷史分期表」,其改写歷史的工作才告一段 落。同时其改写中国歷史的「模式」也才正式确定。 这个模式也就是中共用来改写中华民国史的理论架 构,即一般所称马克思主义者所谓的「唯物史观」。 根据「唯物史观」的解释,人类歷史的发展过程, 必须经由原始共產主义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 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共產主义社会诸阶 段。他们断定了人类歷史是动的、发展的、突变的、 革命的,歷史的前进与否取决於生產力和生產关系 的变革与否。 「唯物史观的公式」有其演变过程,马克思所提 出的理论与史大林等人所提出的理论不同。马克思 最早说﹕
大体说来,亚细亚的、古代的、封建的与现 代资本主义的生產方式,是社会经济型态向前发展 的几个时代。资本主义生產关系是社会生產过程 的最后一个对抗形式,这里所说的对抗,不是指个 人的对抗,而是指那从个人社会条件中生长出来 的一种对抗;但是,在资本主义社会母胎中发展起 来的生產力,同时就创造著解决这种对抗的物质 条件。因而,人类社会的前史与这种社会型态一起 结束(註一)
史大林抱残守缺,进而修正了马克思的理论,他 把马克思所说的「亚细亚生產方式」改為「奴隶社 会」,并「钦定」了「五种基本类型的生產关系」, 做為解释人类歷史的指导方针。他认為所有人类歷 史必然要经由原始共產主义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 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共產主义社会 阶段(註二)。这种主观的分法,殊不合於歷史事实 ,也未必是马克思的原意。雷海宗认為马克思谈到 生產方式时,并未提到「奴隶社会」,这是史大林的 意见,而非马克思的意见(註三)。这种说法是对 的,马克思只说过「亚细亚的、古代的、封建的、资 本主义的生產方式」,并未提及「奴隶社会」。
毛泽东完全师承了马克思和史大林的观点,他曾 说:
中华民族的发展(这里说的主要是汉族的发 展),和世界上别的许多民族同样,曾经经过了若 干万年的无阶级的原始公社的生活。而从原始公 社崩溃,社会生活转入阶级生活那个时代开始,经 过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直到现在,已有了大约 四千年之久。~~中国虽然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国家 [13] ,虽然是一个地广人眾、歷史久远而又富於革命 传统和优秀遗產的国家;可是,中国自从脱离奴隶 制度进到封建制度以后,其经济、政治、文化的 发展,就长期地陷在发展迟缓的状态中。这个封建 制度,自周秦以来一直延续了三千年左右。~~ 自从一八四○年的鸦片战争以后,中国一步一步地 变成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自从一九三一年 九一八事变日本帝国主义武装侵略中国以后,中国 又变成了一个殖民地、半殖民地和半封建的社会 (註四)。 西汉 公元前二○六~公元八年 东汉 公元二五~二二○年 三国 公元二二○~二六五年 西晋 公元二六五~三一六年 东晋 公元三一七~四二○年 南北朝 公元四二○~五八九年 隋 公元五八一~六一八年 唐 公元六一八~九○七年 五代 公元九○七~九六○年 宋 公元九六○~一二七九年 辽 公元九一六~一一二五年 金 公元一一一五~一二三四年 元 公元一二七一~一三六八年 明 公元一三六八~一六四四年 清 公元一六四四~一八四○年 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 公元一八四○~一九四 九年 社会主义社会 一九四九以后(註五) 这段话充分论证了毛泽东完全接受了史大林所提 出的「五种基本类型的生產关系」,而且把它用来 作為划分中国社会史的分期标準。根据民国六十三年 (一九七四)中共公佈的「中国社会歷史分期表」 ,把中国歷史划分如下﹕
原始社会 约六十万年~四千年前 奴隶社会 夏 约公元前二一~一六世纪 商 约公元前一六~一一世纪 西周 约公元前一一世纪~公元前七七一 年 春秋 公元前七七○~四七六年 封建社会 战国 公元前四七五~二二一年 秦 公元前二二一~二○七年 [14] 综观这个分期表具有数个特点﹕其一、根据史大 林「钦定」的「五种基本类型的生產关系」,把中 国歷史划分為五个阶段,唯一不同处,就是用「半封 建半殖民地社会」取代「资本主义社会」这个阶段 ,也许中国资本主义并未发达,仅具「资本主义的萌 芽状态」而已,所以中共曾长期讨论过这个问题。 其二、以春秋战国之交做為奴隶社会与封建社会的分 野。其三、遵照毛泽东的意见,把秦至鸦片战争以 前的歷史划入封建制度。其四、突出异族(辽、金) ,与各朝代平行。其五、把中共政权成立以后的歷 史划入「社会主义社会」这个阶段,这是中共改写整 部中国歷史的主要目的。
这个分期表的确定,对中共来说,具有特别的意 义。因為有关中国歷史的分期问题,是中共急於解 决的问题,打从民国三十八年以后,就开始讨论这个 问题。而在歷史分期问题中,以中国古代史分期与 近代史分期问题最為中共所重视。其因古代史分期问 题,关系到整个马列主义运用於中国的「完整性」 ,如果否定奴隶制在中国的存在,则马列主义在中国 即会破產,这也就是马克思主义者把马克思主义奉 為「真理」的主要理由。因此,中共必先肯定中国歷 史曾经过「奴隶社会」这个阶段,在中国歷史的长 流中划出一个「奴隶社会」来,证明中国歷史发展符 合史大林「唯物史观」的公式,把传说时代的原始 社会与奴隶社会顺利地与封建社会衔接起来。而近代 史的分期问题,则关系到中共在歷史上的地位,如 何把篡夺来的政权合理化,纳入中国歷史的系统中, 这是中共最关心的问题。因此,在已公佈的歷史分 期表中,把国民党所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满清,建 立民国;北伐统一全国;八年抗日战争,打败日本 等具体史实,笼统地以「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阶段 来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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