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小女儿向来乖巧贴心。我们一直都把她当作宝贝，很少发她脾气。有一天，小女儿不乖做坏事，被妈妈训了一顿。小女儿一下就认了罪，抱着妈妈一边道歉一边哭。妈妈还得好言好语地安慰她。在妈妈的怀里，小女儿不安地问，『妈妈，你还爱我吗？』

『当然还爱你呀！你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太太看我一眼，笑着回答。

似乎可笑，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能做出什么坏事而失去妈妈的爱？可是，一不小心，我们说出口的是：『再不听话，爸爸就不喜欢你』。想到这里，我决定要和老大，老二谈谈。晚上我到他们床边道晚安时，除了例行的『我爱你』，我还问一个问题：『你知道爸爸为什么爱你吗？』

十一岁的姐姐向来聪明，却被这突来的问题问倒了。想了半天，说不出原因来。

『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呀！』我笑着说。

『噢！』她显然没料到，但似乎没有更好的答案。

『你做错事，爸爸还爱你吗？』

『会呀！你可能会处罚我，但只是要我记住，不再犯错。』姐姐是个理论派。

九岁的弟弟天真直爽。他对 ‘ 爸爸为什么爱你 ’ 的问题，有很不同的反应。

『因为我很乖吗？』他很有自信地问。

我摇头笑道：『不对。你不乖，爸爸就不爱你了吗？』

他想了一下，只好反问：『那你为什么爱我？』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呀！』

弟弟的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他懂了，被爱是他当儿子的权力。

接连几晚，我都重复这个问题。大女儿需要经过几天 ‘ 洗脑 ’ ，才坦然接受这个问答。显然，我们和许多父母一样，对老大常是又认真又严格。因此，老大容易觉得我们的爱是有条件的。我们对老二轻松许多，相对的，老二比较能享受父母的爱。他立刻爱上了这个傻问答，还会用很夸张的口气：『因为我是你的儿儿儿子子子呀！』他很得意，当儿子有被爱的权力。

中国人对感情比较含蓄。我小时候，很少父母亲对子女说过 ‘ 我爱你 ’ ，更不用说为什么爱你。我们都自然认为，一定要表现良好，才配得父母的爱。每个小孩做了坏事，都最怕被父母发现。来到美国，当基督徒以后，我才发觉，神无条件的爱，实在是基督徒内心深处安全感的泉源。相同地，父母对子女的爱，也是毫无条件的。当父母的，也同样可以让子女有深深的安全感。告诉他们：『我爱你，因为你是你！』

（十多年前写的文章，现在整理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