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抗癌路(17)
文章来源: 有病不要愁2009-01-13 17:50:06
  我的抗癌路(17)

  整个的放疗过程,对我来说是轻松愉快的,一是身体上没有感到什么直接的痛苦(有位朋友对我说,你知不知道,你每天都在被原子弹轰炸,怎么还这么高兴呢);二是我遇到了一群十分善良友好的电召车司机。
  我在前面说过,我家离放疗诊所路途很远,单程一趟的车费就需要38美元,一天来回两趟就是76美元,35天治疗加上第一天看医生就是差不多2700美元(这还是2001年的价钱,现在还不知要多少钱呢),如果不是医生帮助解决了交通问题,要我付2700多美元的路费我还真不干呢,那我可能会去圣云仙医院接受每次三、四十分钟的治疗,用时间换钱,痛苦也没有办法。
  那家电召车公司不是很大(这是我猜想的),因为我总共只看见十来个司机,也是各色人等皆有,遗憾的是没有看到中国人,但是他们都十分友善、周到。他们每天都是准时到达我家门口接我去诊所,在我治疗完后,由诊所的工作人员通知他们,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他们就能来接我回家,让我省了不少心。我记得2001年的夏天很热,可能是我戴假发的原因,但是乘坐电召车就舒适很多。
  第一天接我去看医生的是位印度裔司机,就数他接我的数次最多,他开车平稳,话不多,每次送我到诊所时,他都是一句:“Good luck”,送我回到家时,他也都是一句:“Take care”,平实但温暖。
  有一天,一位黑人司机第一次来接我,我因为有事耽误了几分钟,我一路小跑的上了车后,我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对他说可以走了,他反问我:病人呢?我说,我就是。他看看我,摇摇头笑了,他说,你很健康啊,一点不像是个病人。
  因为是为诊所接送病人,这些司机在路上都十分小心,经常会问问乘客舒服不舒服。但有一位来自前苏联的司机,车开得虎虎生风,速度很快,但还算平稳。(我这个人坐车一惯胆小,尤其是坐老公开的车总是嘴里嘀咕个不停:慢点、注意、当心!因此经常和老公是开一路吵一路。)我乘这位司机的车有时心里也捏一把汗,因为遇见路况不好塞车时,他也如入无人之境,我心里有些担心。他看我紧张就对我说,你不要害怕,我以前是开坦克的,开这种小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前一阶段我看到一个笑话,说北京一个出租车司机总要超车赶在别人前面,他说因为他以前是开军车的,见不得前面有车,这时我脑海时就立刻浮现出那个苏联司机的样子。)
  还有一位中东人司机,小小的个子,十分好动,好像屁股底下有个弹簧,一路上嘴不停。我家附近居住着不少犹太人,那时正值犹太人过节,男人们大热天的穿着黑大衣,戴礼帽,鬓角留着长长的卷卷的头发,这位司机不屑一顾地说:不可思议,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多,不可思议。他还对我说,他们的头发是假的,真难看;但你的头发是假的,就很好看。我心中纳闷,他怎么看出我是假发呢?很多人都说看不出来我戴的是假发,想必是他天天接送病人,见的多了。
  最让我难忘的是一位波兰裔老司机,须发皆白,看上去最少也得有70岁(这么大年纪还努力工作,我很钦佩),他的一辆车是这个公司里最豪华的一辆车,他每天接我去诊所的时候,就像带着观光客一样,总是走点新路,而且一路上介绍。他带我去了波兰移民聚居的地方,好像是在布鲁克林区的绿点一带,那儿不像唐人街范围那么大,只有小小的几个街区,干净的人行道上放着咖啡桌椅,门楼上吊着小盆花,颇具东欧风情。每次我做完治疗回家时,他会把车里的温度调的很舒适,微微的凉风淡淡的香。他舍近求远,经常带我去海边绕一圈再送我回家,他对我说,看看大海,多美啊!我知道,电召车的价钱是公司订好的,不像马路上跑的黄色出租车,绕远可以多算钱,这个老爷子可是亏本了。
  这些司机我可能不会再碰见了,但他们的善良热情,我终生难忘。我生病以来,家人的不离不弃,同事朋友的帮助,几位医生及他们的工作人员的精心治疗,就连这些素昧平生的电召车司机都是那样的友好,使我更加感到:人间有爱,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