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娃醉卧芙蓉榻
文章来源: 酸豆汁2010-02-01 13:54:00


朋友看到一则新闻,说苏州平江区开了一家中东水烟馆,是躺在榻上大伙儿合伙抽的那种,遂打趣道:你们苏州mm吴娃醉卧芙蓉榻呀。我说这么风雅的句子,怎么想出来的?答曰:香山居士不是有“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吗?就是从那里来的。

这可真是冤枉!苏州mm要是在当地敢醉卧烟榻,怕早被她妈妈给唠叨死了,那些mm,恐怕都是外地苏漂一族吧。嘻嘻。

去年在北京后海泡吧,也看见中东水烟馆了,100元吸一次,还没榻可卧,比苏州的40元/次贵多了。这玩意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新鲜,在纽约早见识过几回了,感觉很不错,价钱在北京、苏州之间。贴篇旧文怀旧一下:

             

“东方撒哈拉”

那一刻佛和魔都在左近,永生不远。

过了这一刻,仿佛就是来世,来世你我素不相识,我们将重新相遇、相识、相知……然后相离,然后也许是遥远的思念,也许就慢慢将彼此遗忘。

那杯叫“苏丹”的热茶闻着像酸梅汤,喝起来还像酸梅汤,“亚历山大”却有着中草药的味道,清香,微苦。一小篮脆薄面饼醮着芝麻茄泥,吃起来十分可口,微黄的蒜汁酥油亮亮地汪开去一摊,中间那颗黑橄榄酸得惊天动地……还有那种椰子、可可、咖啡混杂的浓香,在小粒炭火的炙烤下,透过净水、越过古埃及花纹、经过悠长的甬道,再穿过神秘的阿拉伯音符,迤逦而来……在这个初秋的黄昏,我们小心地把生命里种种无法言喻的秘密,交付到一筒水烟氤氳出的东方情调里……曖昧而不可思议,欢喜并忧伤无限。

我知道这不是开罗卡利利市集的咖啡馆,也不是伊斯坦布尔夏夜星空下的游轮,更不是传闻中苏丹的后宫,而是纽约,纽约的东村。此刻,我们正坐在一家叫“东方撒哈拉”的呼喀吧里,吞云吐雾,任凭思绪在恍惚之间走出很远很远,远到尼罗河的风、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水、迷朦而透明的往昔……一一在我们四周弥漫轻漾。

第一次听人说到“呼喀吧”(Hookah Bar)时,兴奋得吓了一大跳,因为Hookah(水烟筒)与Hooker(妓女)发音相同,我还以为是什么新潮情色场所呢,心下顿时窃喜,结果却是中东水烟馆。水烟馆就水烟馆吧,听着也十分好玩,所以猎奇的情绪并未稍减半分。据说水烟在埃及叫「SHESHA」,SHE-SHA-,嗯,念起来「细细沙沙」,挺让人迷醉沉沦的,不是吗?更绝的是一位台湾朋友告诉我说,台北有一家水烟馆,开在忠孝东路,中文名字叫“叫床”,因为生意好,又开了第二家,“叫床2”。天哪,“叫床”!跟水烟相关的名字怎么都这么邪乎?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含着烟管吸气抽烟时,壶里的水咕咚咕咚作响,比较香艳?或者是因为大多数水烟馆都设有沙发矮榻,引人不当遐想?反正,你还是自己去试试吧”,台湾朋友一脸坏笑地回答着。

当然要去试试。《纽约》杂志推荐了城里的五家顶尖水烟馆,“东方撒哈拉”排在第一,说是光水烟的口味就有40种可供选择,那就先从这家试起吧。

“对不起,今天没有薄荷的”,想不到当我在烟草单上左琢磨右推敲,好不容易从苹果、草莓、樱桃、哈蜜瓜、菠萝、香橙、芒果、蜜桃、香草、蜂蜜……的甜腻诱惑中一路突围而出,确定了一款清凉型烟草时,却一下子就被否决掉了。侍应生叫萨伊,听着这名儿,我不由笑了起来,点头同意换成朋友挑中的卡布基诺烟草,带凤梨椰子味儿的。

以前的一位伊朗同事也叫萨伊,是个极端大男子主义者,很不讨人喜欢。那时我们几个女同事偏偏爱跟他叫阵:“萨伊,听说你们可以娶四个老婆,你娶了几个?”“光一个都很难养了,还四个呢!”每次萨伊都没好气地回答,令女生们觉得特别解气。其实我们都知道,他太太是美国人,护士,性情彪悍。

不过眼前的这位埃及萨伊却热情周到,说是从埃及的亚斯文来,曾在亚斯文的中餐馆打过工,得知我们是华裔,马上“你好”、“筷子”、“酸辣汤”地秀了一番中文,相当和善。见我好奇心十足,便又示范起烟草怎么装、烟灯怎么点,水烟怎么吸……一边摆弄烟具一边还介绍说,水烟是从印度传到土耳其的,又从土耳其传到埃及,吸水烟在当地是再普通不过的社交休闲活动,后来又在欧美流行开来,成为一种时尚,现在的水烟烟草经过了改良,大多為水果萃取物,只剩下30%多的真烟草了,客人可以任选两款自行搭配……临了,萨伊又说,“东方撒哈拉”是曼哈顿开设的第一家中东水烟馆,我们算是找对地方了。

于是我们满怀中奖式的幸福感,神情雀跃地盯着萨伊给我们端来一个一米多高的宝蓝色玻璃樽。玻璃樽顶端搁置的炭火已经点燃,底部大圆瓶里的清水,透过瓶壁上华美的烫金图案,静静地传递着邀约信号,烟草的香味缓缓释放出某种慵懒颓靡的妖娆风情……

同去的朋友是个资深烟民,就见他急急地拿过烟管,猛吸了几下,随即从鼻孔里往外呼出一片白烟,顿时,一股浓香四下里飘散开去……“嗯,还行,就是差点儿烟味,还不如来支万宝路过癮,比起大麻就差太远了”,他不客气地评说着。“来,你试试,要把烟吸进肺里去,看有什么不一样”。

我真的就依样深吸了一大口,瓶子里的水呼噜噜腾起泡泡,带着咖啡凤梨椰香的轻雾将我们围绕,像潮水轻舔着海滩上白色的细沙,“细-沙-”,整个人醺醺然的,飘飘欲仙。绵长的岁月仿佛只剩下一些简单的想念,不经意中浮出水面,而纽约也从陌生异乡沦陷成一个无比温柔的所在,人们陶醉其间,安居乐业,并通过一筒水烟间接接吻,相亲相爱。

记得基督山伯爵在《基督山伯爵》里说过一句话:“海黛讨厌雪茄的气味,而东方的烟草是一种香料,您知道。”那一刻我想我终于也知道了,东方的烟草的确是一种香料,当伯爵燃起这种香料时,就有绛红的帐篷,镂空的壁灯,摇曳的烛火,跳着肚皮舞的曼妙女子,舒适的床塌,绣花丝绸手柄连着的琥珀烟嘴……,在海黛眼前出现。

幸福离复仇之后的他们很近,幸福离我们也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