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李倜书法题跋《陆柬之文赋》
文章来源: 尹思泉2019-12-03 18:56:59

元代李倜书法题跋《陆柬之文赋》,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李倜官至集賢侍讀學士,書畫名動朝野,結交皆名流文士,足跡遍大江南北而名噪一時。其書法技能與趙孟頫在仲伯間。陳振濂在《書法研究的基本範疇》說:“趙孟頫的藝術水平是高的,但元代另有一位書法家李倜的水準或許還在他之上”。

陳振濂先生評其所見陸柬之《文賦》後面的李倜題跋說:“在強調晉韻感方面,應該說是遠勝於趙孟頫而登堂入室”。“至於趙松雪,雖號稱是大王以來一人而已,但熟則熟矣,至於對晉韻的理解力,特別是在表現用筆動作若有若無的微妙感覺方面,也還是不能望李倜項背”。

李倜,字士弘,河东太原人。官集贤侍读学士。大德中,出为临江路总管,后为延平路总管,两浙盐运使。工诗文,善书画,尤以墨竹最著名。《文赋》系唐代陆柬之行书法帖。纸本墨迹卷。书法婉润清丽,甚似《兰亭序》。有赵孟頫、李倜、危素、孙承泽等跋记。李倜此跋字体精劲,舒张得宜,行笔丰瘦有度,温润圆融,颇具右军风韵。

李倜行草书法题跋

元代复古主义潮流的代表人物是赵孟頫,他的高官厚禄和书画兼绝使他名播四海。但以对二王的深刻理解,忠实继承而言,元代另有一位书家在强调晋韵感方面,应该说是远胜于赵孟頫而登堂人室、直窥二王堂奥的。但很可惜,在各类书法史上,他却颇为寥落寂寞,不但要查找其身世不易,连传世作品究竟有多少也没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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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倜其人《元史》无传,从一些零星的书画著录中,我们知道他善墨竹,富鉴藏,且“文章为当世所重”,其书法是力追晋人风致,以潇洒雅逸擅誉于世,不但书风尚晋。连书房诸景致摆设也无不是地道的晋韵雅致。两位元人的记载使我们得以一窥此公风采:

——集贤学士河东李公士弘,以好书名天下。稍暇则取晋右军纵笔拟为之,所属山房之窗壁几槅砚席诸供具花物,皆奕奕有晋气,由是以拟晋题其颜。(戴表元《剡溪集》)

——余昔侍李学士,见其作书多喜矮桌,执笔甚高,临帖亦然。(张昕跋) 奕奕有晋气的书斋中作奕奕有晋气的书法,既不效张旭怀素之流的狂态,也没有颜真卿那样的压折感和雄犷感,暴风骤雨、雷鸣电闪式的追求他不屑为;但轻歌曼舞、媚丽轻巧却也不合他意——疏朗、潇洒、优雅的格调,是一种地道士大夫式的情趣。在李倜看来,前者太猛烈而后者又太靡弱,都有失书者身分。唯有清澈淡恬、不经意处的点化,才是他的理想境界。

尽管李倜书法屡遭后人忽视,但我以为无论以元代书家的风格论;还是从追晋韵的整个复古风范来说,他都足称大家而当之无愧。元代书法不是以技巧自炫么?揭曼硕、鲜于困学、康里子山,在用笔方面谁能与李倜匹敌?他们的基本功还达不到李倜遍临晋帖的高度,更遑论创作能力。至于赵松雪,虽号称是大王以来一人而己,但熟则熟矣,至于对晋韵的理解力,特别是在表现用笔动作若有若无的微妙感觉方面,也还是不能望李倜项背。

如果说赵氏是力倡元代复古迫晋的风气,则李倜是这一风气的一个突出的制高点。尽管时代相压,他也未必真能跻身晋贤以假乱真,但在正宗的技法大堤被抒情的洪流冲得土崩瓦解之后;后人对晋韵常常是持分而治之的态度:全面的把握是无能为力,则一鳞半爪条分缕析。也不失为应急良策。在此时能有李倜这样的大家出现,应该说是书法史的一个福音。它代表了后人对古法高层次理解的水平所在,忽视他至少使我们的研究会失去很多宝贵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