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

 文/胡曼荻

    又见到罗杰（Roger）教授。一直忙，没有时间问他一件事。那事在心中萦绕了很久，时时泛起，总想知道答案。

    多月前，费城F大学的罗杰教授打电话给我先生老丹，问他是不是被一位中国同学S联系，是否有帮助那同学办理任何在美国居留的法律手续。教授很严肃地对老丹说：你可能得到了不该有的案子。老丹是美国律师，专门做移民留学，但是，接到罗杰的电话，他有些莫名其妙，这是一个没有听到过的名字。

    老丹告诉罗杰教授，他没见过这位同学，也没有听到她的任何消息。罗杰教授解释说，他之所以联络老丹，是因为S同学离开大学时留下一个字条，上面有老丹的名字和律师楼的地址，他以为S同学会和老丹联系，设法留在美国。

    老丹细问下来，才知发生了一件很不开心的事情：一个随团从西南某省来美国做暑期交流的G大学学生，护照还留在带队老师那，人忽然就失踪了，随团同学老师和同学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老丹也问到罗杰教授：S同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需要担心吗？罗杰教授说，她来了就和住在北卡的亲戚联系，有人说她是有预谋地离开团队，估计去了亲戚家，但没有人可以联系到那亲戚。

    F大学要求G大学和S同学在中国的家长联系，家长支支吾吾的，似乎一点都不担心S同学，明明知道S同学的下落，就是不告诉F大学。S同学留下的字条说：我很好，不用担心。看来她是准备消失在美国，不再回中国。很不可理解。她来自是偏远穷省，但人穷志不可短，到了美国跑路便有些丧志了。因为她的出走，两个大学都不安宁。

    大半年过去了，问罗杰教授，学校是否有S同学的消息。他说间接听到她在美国，但不知道在哪里。向罗杰教授提出心中的悬疑：那些同来的G大学的学生们的命运如何？罗杰教授说S同学失踪后，只有老师们知道，学生们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当晚F大学安排有额外的人在宿舍守候。

    第二天未等天亮，所有的十几位学生和老师都被叫醒，然后直接被送上一辆大巴，直奔机场，去赶早班飞机，离开美国，这比原本定的时间提前了三个星期，这批学生刚来美国一个星期而已，按照计划，他们本来要在美国学习四个星期。问罗杰教授，F大学今年是否还有从中国来的交换学生。他苦笑一声，说，一切还是暂缓下。

    听来唏嘘。不知道S同学更多的故事，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我先生的名片。也许，她和家人在世界的什么角落可以看到这篇文章。佩服她的胆量，但觉得她铤而走险有些不可思议，后患无穷。直接的结果，便是两个学校联谊的崩溃，是G大学颜面尽失。

    对于她本身，没有任何护照和签证，以后在美国也很难换身份和立足。条条大路通美国。这跑路的同学，显然被美国魅惑了，有些人总要做些不寻常的举止，不计后果，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可能所不知道的是：美国政府现在所有签发的旅游签证，基本都是一年期多次往返签证，而且，在入美国海关时，海关官员一般都给访客六个月在美合法停留时间。一般人都是如此，她拿的签证其实也应该是一年多次往返的美国签证。

    随团来美国，顺利回去，以后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签证有效，可以随时来美国，就是多一张机票的事情。来了后可以合法在美停留半年，可以合法地转成学生身份、工作签证，或找到知音，结婚申请绿卡，光明磊落，前途无量，何必自断前程呢？

2013-03-25@美国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