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10)—— 窝边草,吃么?
文章来源: 羊脂玉净瓶2015-11-01 16:16:55

 

何田田脚步稍稍有些不稳,锁上洗手间的门,立刻趴在晶莹透明的玻璃水池里,用凉水拍了几下脸和脖子。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精神特别亢奋的样子。嘴唇内侧被离荣按过的地方,有着一份异样的干燥,她下意识地轻轻舔了舔。

她忍不住想,如果刚才她没有说要咬他,他会不会真的吻她?

也许会,也许不会。

何田田发现她完全没有办法猜测离荣的想法,一丝头绪都摸不到。

按他之前的处事态度,应该不会这样随便。可方才他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被点着了火。或许是夜店的环境,靡靡的音乐和刺激的酒精,麻痹了人的感官和判断,促使着每一个人去放纵自己。妖孽灯光闪烁,根本看不清身边的人跟谁在一起,做了些什么。在如此周到的掩护之下,心底那丝见不得光的欲望,滋长得犹如春季的野草,来势汹汹。

何田田甚至有了这样的念头:做一回坏女人,又能怎样?

Sarah在招呼大家去跳舞的时候,给离荣的那个眼神不可谓不火辣诱惑,他却始终淡淡的没什么表示。可刚才他抚过她的嘴唇,迫切注视她的那刻,何田田几乎腿都软了。离荣出乎意料的反应给了她注入一针强而有力的自信,能把一个谦谦君子刹那间变成一个七情六欲的凡人,原来是这样有趣的事。

老实说,从来没有哪一个男人,让何田田的心跳得这样猛烈过。

小路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多么激动。那天他们一起在车站等车,左等右等也不见车来,何田田没戴帽子,耳朵尖冻得通红。小路摘了手套来给她捂着,暖暖的温度从他手掌心里传过来,何田田冲他龇牙咧嘴地笑。

小路把她拉过去,低头慢慢靠近她的脸,嘴唇快落到她唇上的时候,他突然低声问:“田田你不会推开我吧?你要想推我,现在就说,我不亲就是了。”

何田田被他问得笑出来,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小路这才亲上她的嘴唇,轻轻地含住抿了抿,啄了两下。何田田看着他的脸,小路的眼睛紧闭着,睫毛颤动不已,嘴唇凉凉的但是很柔软。她强行忍住了想笑的欲望,伸了一点舌尖舔舔他。小路哼了一声,这才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压紧了,实打实地开始吻她。

何田田回想起来,心跳的感觉确实有,一悸又一悸的,可更多的是一份由全权掌握而品味出来的踏实。小路从来没有让她患得患失过,他只是让她对未来操多了一份心。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从来不跟何田田争,什么都交由她决定。甚至是结婚,他的求婚都是商量式的:我能给你的就这么多,什么时候你想好了,咱们就结婚。

想到结婚,想到小路,何田田总算清醒了一点。

离荣和她都不是单身,再怎么煽风点火,都不可以发生什么。可是,这种约束在这个关节上反倒成了催化剂,让她心底里那不该有的蠢蠢欲动变得格外难以控制。

在情感上,她从来没有被人引领过,揉搓过,她觉得特别好奇。

何田田再洗了一把冷水脸,拉开门出去,迎面过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明显已经处于微醺状态,大咧咧地上下打量她。何田田本能地看了自己一眼,牛仔裤上面一件黑色的短袖毛衣,没露胸也没露腰,妥妥当当的。

何田田朝左边踏出半步,他立刻也踏出半步挡住她,把她拦在墙边。何田田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一手撑住墙一手捉了她挂在毛衣外面装饰的项链吊坠,邪邪地问:“Hey lemony, are you shy?”(嗨,柠檬蛋糕,你怕羞么?)

何田田没动,只是很镇定地对他笑:“Not really。”(不怎么怕)

“Good,”小伙子咧开嘴笑得更欢,指了指自己,凑到她耳边低声说:“me… not so shy myself…”(很好,我自己也不怎么怕羞)

何田田练过几段跆拳道,冷眼紧盯着他的动作,只等他给自己一个恰当的理由。

突然,有只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左侧胳膊,力气很大地把她一下子拽了出去。那小伙子也没有思想准备,吓了一跳,被推得踏虚了半步差点摔倒。何田田回头去看,他在背后狠狠地爆了句粗口,倒也没打算纠缠,直接就进了洗手间。

离荣一路把她拽回桌子按住边坐下,指着桌上的杯子,大声地说:“喝水!”

“蒙特利尔的人都很热情,”何田田捏住吸管吸了一口,拔高嗓子试图压过嘈杂的音乐和重低音,朝他喊:“比多伦多的热情多了。”

“谢谢,”离荣眯起眼睛来看她,不屑地说:“你也不赖,对谁都很friendly么。(友好)”

何田田对他一笑,用口型比划出四个字:“入乡随俗。”

“那挺好,”离荣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水,靠到她耳边说:“明天晚上,在Alicia创意料理餐厅里有一堂南美菜式的cooking class(烹饪课),特邀了巴西非常出名的厨师来现场授课,我带你去怎么样?入乡随俗地体验一下蒙特利尔人崇尚的惬意生活。”

何田田犹豫了一下,张口说:“我有男朋友。”

“So?”离荣哈哈地笑:“只是一堂烹饪课,还是你打算跟我做些什么?”

何田田被他这样一歪曲意思,窘迫地再次满脸通红。

“你应该记得我说过,第一印象并不一定准确。”离荣看了她一会儿,态度非常诚恳地说:“虽然你认识我没有多久,可看到我帮助你,帮助别人,照顾属下,表现可圈可点,便自然会觉得我就应该是个多么情志高洁向善守礼的人。其实不然,事实上甚至相反。我只不过是在尽力符合社会对我所处位置的期望,也愿意尊重这种被社会大众认同的表面行为准则。我无意打破这种平衡与和谐,所以我一般尽力避免跟我有工作关系的女人们有超出恰当范围的交往。公私分明会让生活更简单更好一些。”

何田田看着他,不敢说100%认同,但是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们有工作关系,一旦超出这个范畴,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凡事都会有我们无法控制的例外。比如,我刚才突然就改主意了,”离荣伸出手,飞快地在何田田滚烫的脸蛋上轻轻地一捏就松开,毫不掩饰地说:“你这半棵窝边草,我还真想吃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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