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无情也动人(20)—— 细野画桥
文章来源: 羊脂玉净瓶2015-01-26 10:54:09



陆澎的嘴唇压上我的时候,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看。

他抬眼对上了我的眼睛和我对视了一会儿,眼神一闪,很快就垂下了眼睑。然后,他笑着狠狠地啄了我的嘴唇一下,发出特别夸张特别响的声音。我整个人从床上弹跳起来,用手背去擦我的嘴,推开他说:“你干什么?!”

陆澎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奖励你的辛苦劳动嘛!大功告成,不得亲个嘴儿?”

我扁着嘴说:“你都没用上它。”

陆澎叹了口气,伸手抱住我,紧得都勒疼我了,说:“心意我明白就够了。”

我也顺势勾了他的后背,挺感慨地摸了摸他肩胛骨的那块凸起。

实话说,我跟陆澎勾勾搭搭这么些年,熟得不拘小节。想当年我跟他讲我对沈吟久的暗恋,到了伤心处他总是会抱抱我,我也抱抱他。今天我才突然发现,我对陆澎真的很了解。一伸手能摸到他哪一块骨头,我一清二楚的。都不用去想,我的手就知道去哪里找那个熟悉的位置。

我心底里有点懊恼,有点酸,又有点痛。如果之前我没有瞪大眼睛那么惊恐地看他,也许他会真的吻我。可我那样的反应,他立刻就知道我不愿意。

小时候的我想问题实在太浅,觉得陆澎太骄傲,太自负又太无情。一路走到今天,才逐渐领悟过来,陆澎其实是太敏感,太重感情又太怕受到伤害。他的童年一个人支撑过来很不容易,所以他总是争强好胜地处处要先人家一头。对待感情,他从不太投入,有些过度的自我保护。他说过,我是他铁打的营盘之一。另外两件,牛仔裤和陆小凤,是永远不会拒绝他的。他以为我也永远不会拒绝他,可是我没做到。

如果再多给我几秒,让我有时间想一想,一切都会不一样,我不会舍得让他失望。

我按了按他的肋骨,说:“怎么有点胖了?”

“在日本吃太多了,”他说:“差不多天天出去吃。”

“你爸妈不给你做饭么?”

“做,就是做的不多。”陆澎松开我,爬上床盘腿坐在我对面,说:“我爸妈坚持想让我过去那里上学,这次逼着我去参加了大学里的语言考试,要是过关了就申请。”

陆澎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学习日语,他父母在这方面一点不给他余地,高中的时候他就通过四级考试了。所以,他的听说写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我心里很不乐意,问他:“你这里眼看不就毕业了吗?拿到学位再说不可以么?”

陆澎说:“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他们很坚持,就是想让我过去。”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陆澎看了看我,说:“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留在上海,去哪里上学不是学啊?反正都是一张本科文凭。”

我想了半天,蹦出来一句:“那牛仔裤跟你,陆小凤跟我。”

陆澎笑了,说:“你跟我分财产?”

我说:“你总得给我留点什么下来吧?”

这么多年,我心里最在乎的,就是沈吟久、陆澎和陆小凤。这一个接一个的,他们都要离开我,连陆小凤都留不住,剩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呢?想到这里,我从心底里迸发出一股子害怕来,有种被抛弃的痛。他早说要走,我就不会只跟他一个人亲近,我会多找几个知心朋友,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活了20年,我在感情上被沈吟久耽误了,在友情上又被陆澎耽误了。他们两个说走就走,把我丢开不管,还什么都不给我留下。

陆澎皱着眉头一脸的犹豫,尼玛搞得我们俩跟人家夫妻离婚争孩子的抚养权似的,越想我心里越不是滋味。我从床上爬下去,说:“我就是这么一说,它又不是我的,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我点开那套宿命装备,在陆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它给爆了。

陆澎惊跳起来扑出来拉我的手,但是已经太迟,他狠狠地推了我一下:“你干什么啊?!”

我被他推得斜扑出去,站稳后一个转身回来就去打他。下手一点没有留情,跟小时候一样没轻没重地乱拍乱打。陆澎抱着脑袋躲了半天,看看形势不对,直接抓了我手给我扭到背后去固定住,说:“行了啊,我又没说真要走。就是这么一提罢了。”

我安静下来,说:“你别走。”

“不走,我不走。”陆澎松开我:“行了吧?至于么,往死里打我。”




在这天之后,我们俩都没有再提起过日本的事情来。

由于我的心不在焉,在游戏里犯了好几个错误。水木日月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学习紧张?如果功课重,就周末再玩吧。”

我憋了一会儿没憋住,就跟他说了一遍大概,我问他:“陆澎需要一个理由留下,我想不出来一个特别好的理由。”

水木日月说:“爱,或者不爱,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理由。”

我沉默了。

水木日月问我:“荷塘月色,你爱他吗?”

我想了一下,如果我对沈吟久的感情是爱情,那么我对陆澎的就肯定不是。

也许是我长时间的沉默提示了他,水木日月说:“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没多久之后,陆澎过生日,我们一群人凑份子在学校附近的饭店订了个包房请他吃饭,我还顺带着请了几个他同在上海的高中同学。潜意识里,我觉得他下一个生日不一定在上海过了,趁着机会大家好好聚聚。

我下课后收拾收拾去宿舍找他,说:“原先那个宿命装备,可以算作你的生日礼物,可惜被我爆了。你还想要什么?”

陆澎说:“爆了也算礼物。你先送了我,然后我让你爆了它,今年咱们的生日礼物都算送过了。”

我觉得可以,反正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我们一贯不在乎。

陆澎让我坐上他自行车前面的横档,他把我背后的帽子翻到我头上戴好。我坐他车有经验,也不用扶,就拿着手机给大家发短信告诉他们我们在路上了。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陆澎突然一个紧急刹车,我整个人往前扑,手机直接就飞出去了,幸好他抓紧了我的衣服,我人没栽下去。

陆澎停下车子,我也跟着他下来,惊魂未定地四处张望:“怎么了?你干嘛?”

他先去把我的手机捡起来交给我,然后走到我们左侧方一个陌生女孩子的面前,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仔细地看了她两眼,她皮肤很白皙,长发中分垂在肩头,穿了件非常亮丽的橘黄色短大衣,脖子里围了条浅米色的大围巾,手里还拎了个大袋子。她盯着陆澎看,嘴里轻声地说了一串话,我站得远,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于是我走过去,站到陆澎身边,问他:“这是谁啊?”

陆澎的脸色很苍白,转头看了看我,说:“这是我日本的一个朋友,细野画桥。”

说着,他把我往前推了推,对那个女孩子说:“画桥,这是叶曈。”

画桥立刻对我鞠了个躬,吓了我一跳,她对我笑笑,说:“叶曈你好!”

“你会说中国话啊?”我跟她握握手。

“母亲是中国人。”她说:“我在中国上学一直到高中。”

陆澎伸手拽了她一把,问她:“你跑过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细野画桥抬起头来对他很温柔的一笑:“你过生日。”




(狮子座,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勿转载。)


给亲爱的画桥,你要求的,我给你做个漂亮可爱的混血妹妹,可以吧?

索性马屁拍到底,标题也用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