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无情也动人(14)—— 荷塘月色
文章来源: 羊脂玉净瓶2015-01-19 17:56:39



沈吟久走了之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来。

虽说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就谈不上失去。可我觉得,错失也是一种失去,而且更让人难以承受。好像我和他的缘分,就是为了让我们错过对方似的。明明彼此相爱,明明幸福触手可及,但是因为一句要负责,他的手就是伸不出来。

在我的心里,有着一百万个不赞同。作为女人,我不需要男人对他的一句话,一个拥抱,一次亲吻,或者一次上床负责,我更希望他能对他的爱情负责。如果他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爱情,那我情愿不要。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我心目中梦开始的地方。

每次想到这里,我会突然感觉到心脏的位置有一种撕裂般的痛,要捂住好久才能平息。这种痛感无比真实,让我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心绞痛。

睡我下铺的女孩子找我谈了一次,问我:“叶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我问她:“怎么了?”

“我晚上睡觉,经常感觉到床在晃动,很细微的那种。”她说:“我睡眠浅,一动就会醒。昨天晚上我起来看了看你,你蒙在被窝里哭,是不是?”

我很尴尬,含糊地说:“可能我做梦了。”

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地说:“你最近经常做梦。”

我不知道她会被我的哭泣干扰睡眠,心里很过意不去。于是,我去找陆澎,提出想跟着他泡网吧。他和女朋友都是计算机系的,又都是网游迷,经常包了单间打通宵游戏。

我把我和沈吟久的事情告诉了他后,很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是想影响你泡妞,就是这段时间太难熬了,你忍几天,让我过了这个坎就行。”

陆澎抿紧了嘴唇看着我好久,说:“至于么?”

我低着头不说话。

他伸手搂过我的肩头,说:“你没听人家说过么,表白从来多白表,姻缘向来少原因。所以你别再往牛角尖里钻了,想来想去的,有用吗?”

从这天开始,陆澎自习之后就过来接我出去。他和女朋友打游戏,我就窝在沙发上睡觉,听着他们键盘鼠标的白色噪音,我反而睡得更好。他女朋友的网名叫木子楚楚,游戏打多了,大家都习惯叫她楚楚。她性格很爽快,一点不介意我时不时地去做灯泡,还经常给我买东西吃。

没几次后,楚楚对我说:“叶子,你反正也闲着,不如跟我们一起吧?我们缺人呢!你帮我们做个买卖,打个副本什么的也好啊!”

我觉得无所谓,就答应了。

陆澎帮我申请账号,问我要取什么网名,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荷塘月色。”

“酸!”陆澎一脸的嫌弃,一边注册一边问我:“为什么?”

我说:“有什么为什么?喜欢呗!”

其实我是不好意思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那天沈吟久给我看了几张他老家鱼塘的照片,我觉得真的是很美。尤其是在月色下的那几张,水面上浮着薄薄的青雾,还有四周高高低低的树落下的斑驳的青影。他说他经常去池塘边画写真,能看到好多不知名的野花,也能看到鱼儿跳出水面,惊动了平静的水面,荡漾开层层的波纹。

没来由的,我就很希望能在他的鱼塘里做一条小鱼。自由自在地游荡,心情不好的的时候去池塘边采下一朵野花来疏解我的忧伤;心情好的时候,就浮出水面守候那皎洁的月光。

想着想着,我自己也觉得真挺酸的。




我是个菜鸟,进了游戏就是跟着他们混日子,挣经验值,升级,买装备。

陆澎的网名就是陆小凤,他带着我,木子楚楚,柳叶菲菲,栖水听潮和还有几个同校的学生一起打。我的角色基本上就是跑龙套,拿着东西去市场上做点买卖,换宝物,挖水晶。陆澎帮助我升级到一定程度之后,我在他的保护之下,也能出去刷刷副本什么的了。

木子楚楚毕竟已经大三,学业逐渐加重。她自认不如陆澎聪明,做不到不看书照样考高分,所以她得在学习上得多花时间。于是,她经常让我帮她去挂僵尸刷奖牌。挂僵尸没技术含量,就是得耗费时间守着,陆澎怕我过于无聊,给我挂了个单机的英雄无敌,用作弊的手法让我财源滚滚,专心致志地养黑龙,凤凰或者培育大天使。

有个周五,晚上我们有场硬仗要打,楚楚不能来,就只有我们四个去泡网吧。陆澎跟我一间屋子,柳叶菲菲和栖水听潮一间。打到半夜的时候,陆澎让我去沙发上睡,他帮我看着机器。

我刚躺下没多久,有人过来来敲门。进来的是个我们学校的男生,也是经常在这里打游戏,脸熟。他问陆澎:“有没有打火机?”

陆澎从兜里拿了给他,他接过去后突然转头问我:“我们去吃砂锅馄饨,你饿不饿?我请你一起呗?”

我挺意外的,印象中我只跟他说过一次话,好像在自动贩卖机前面换零钱,打那以后就没有再说过话了。

陆澎看我一眼,冷冰冰地问他:“你什么意思?”

他说:“我请她吃东西。”

陆澎哼了一声,说:“你谁啊?要你请?”

那个人也不肯示弱,半笑半不笑地说:“我问你了么?我问的是她。”

陆澎也对他笑:“我的女朋友,跟你出去宵夜,像话吗?”

那人一愣,转头问我:“那天你不是说他不是你男朋友么?”

我想起来那天我跟楚楚一起去给陆澎买可乐,遇到他换零钱,随口问陆澎是不是我男朋友,我当然说不是。现在他这样问我,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陆澎蹭地站起来,伸手去关门,好把他挤出去,说:“你出去!我是不是她男朋友关你他妈屁事!神经病!”

那个人用胳膊顶住门,不客气地说:“你才神经病!我他妈忍你好久了!你能不能有点品,给女朋友找个好点儿的地方睡觉啊?三天两头看见她在这个破地方睡沙发,你也好意思!没钱别学人家泡妞!”

他这话说得太难听,陆澎脸上再也挂不住,骂了一声:“操!”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他肩膀上。

我吓得赶紧跑过去挡在陆澎前面,说:“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那人很认真地看看我,既诚恳又不知好歹地说:“我怎么说错了?他把你当佣人使,成天让你买水买饭跑腿,半夜都不知道给你买点吃的,有男人样么!”

我实在忍不住好气又好笑,觉得这个大男孩实在是有点熊孩子的意思,问他:“你都不认识我们,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陆澎在身后用双手把我的腰搂住,慢悠悠地说:“没错,我是没钱,可谁让我有本事呢?她就乐意跟我,就乐意伺候我,碍着你事儿了?有本事,今天让她跟你去吃宵夜。她要能跟你走,我决不拦着,你们吃多少钱都我给!”

我看个傻小子还真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我跟他走,赶紧说:“我是心甘情愿的,你就别管我了,走吧,我们忙着呢!”

那人看了我们一会儿,把打火机往地上一丢,扭头就出去了。

我关好门,一转身看到陆澎站在那里铁青着脸看我,说:“没看出来,就你这样的居然还挺能招人喜欢的!”

我伸手去推他,想回去接着睡觉,陆澎挡着我就是不让路。

我问他:“干嘛呀!”

他一下子就把我抱进怀里,问我:“我是不是对你不怎么好啊?”

老实说,我没觉得他对我哪里不好。陆澎对我跟对楚楚没太大区别,我觉得已经够可以的了。我们非亲非故,就是发小的情分,我还想怎么样呢?

陆澎抱了我一会儿,干巴巴地说:“以后我会对你好点儿。”

我实在太困了,没有精力和心情跟他促膝谈心。对我来说,身边所有的男生都太幼稚,无法让我产生崇拜的感觉。

我始终觉得,女人对男人的爱里头,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崇拜,有了崇拜,才能倾心去爱。

这些,我跟陆澎说不着。

如果沈吟久是我的《荷塘月色》,那么陆澎他们都只是《司马光砸缸》,能相提并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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