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和水(原创小说)(十一)
文章来源: mycereal2008-12-29 09: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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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子睁开眼睛。今天是周六。是个无所事事的日子。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看手表,已经10点多钟了。早饭,也不必吃了。

宿舍里有人在走动。凯已经收拾好,准备去教室里看书了。他是个优等生,学习很刻苦,对其他的活动比如入党,当官,社团,则不太关心,不过现在也赶了时髦,天天看英语,准备以后出国留学。

海子则在那里梳头,对着镜子轻轻地哼着小曲。他是有女朋友的,天天都见面。除了早饭,中饭,晚饭,晚自习,都是和他的女友粘在一起。他的女朋友喜欢逛街,这不,两个人今天可能又要去window shopping了。

一阵迷茫的感觉又弥散在阳子的心头。这感觉几乎击倒了他。活着,是为了什么。他天生的漂亮,聪明,学习好,家庭条件优越,优秀的家人期待他更加优秀,出人头地,为他们增光;而同龄的人也都觉得他前途似锦。想到他的父母的期待,他觉得心里有点烦躁。如果人活着是为了奋斗,那么他的奋斗是为了什么?即使得到了全世界的一切,没有她,生活也好像失去了意义。想到了她,他的心里一阵心酸。

朦朦胧胧的晨雾中的阳光透过帐子,他的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个女孩的微笑的画像,朦朦胧胧,却又隽永,清楚。他伸出手来,想去抓,但那画面却消失了。

他完全清醒了。突然,他想起来,今天晚上还有一个约会,不,不是约会,是和一个老乡,女的,去看电影。她是个气质独特的女子,在普通的外表下,包裹着一种内在的忧郁和深沉,这种忧郁,只有他这样经历过忧郁的人才能一眼就看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必何必曾相识。

不想了,他随手拿起枕边的一本书,《胡荣华象棋名局赏析》。象棋,是他唯一的爱好。他的象棋从小就下得很好,参加过很多次比赛,在学校里也鲜有对手。在下棋的时候,在那金枪铁杆,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他运筹帷幄,调兵遣将,在那时刻,他仿佛找到了他自己,他仿佛拥有一切。

看完了几局,不知不觉,就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在打完饭的路上,碰到了对面宿舍里的小龙, 和小商。小龙是个细高条儿,白净皮肤,性格腼腆,学习一般,喜欢玩,最喜欢的是打台球。

“阳子, 吃过饭,去不去打台球?”小龙一见他,就问。

“好啊。”阳子淡淡地说。打不打台球,或干点什么,对他来说,也都无所谓。

“小商,你去不去?”小龙又问身旁的小商。小商是他的朋友,但他的台球打得差一点。

“嗯, 好吧。 我就打一会儿。”小商是个小矮个,学习很刻苦,家庭环境很一般,平时过得很节约,到了周末,没有什么事,也偶尔会去打一会儿台球,看一场电影。他的相貌,他的不善言谈,他的窘迫的家境,使他在大学里压根就不敢考虑去找对象的事。所以,他对于同班的女生,报着一种远远观赏的态度。

吃过饭,他们三个人直奔台球室。是周末,台球室里已经有不少人了,还有人在抽烟,搞得烟雾缭绕的。还好,还有一个台球桌是空的。

看一眼小龙,他笑容满面,摩拳擦掌,抓住一个台球杆,眼里精光四射,围着桌子,直盯着桌子上的球,好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小龙是个老实人,跟女的都不敢说话,他的爱好,就是玩。看着他的样子,阳子也忍不住笑了。

开球了。小龙准确,有力地把母球击向那一堆吗好的目标球,硼的一声,彩色的球四处散开, 在桌上到处滚动,然后静止在那里。开始打了,他们三个人就开始噼里啪啦地一个接一个地打比赛了。

阳子也渐渐投入到状态,身子贴近台面,瞄准,出杆,击球,一个个球应声下袋,他的动作潇洒,轻松自如,球也打得好,天生的聪明,看了让人羡慕。

他的比分和小龙很接近,小周的分比较低。

打了一会,看到台球室越来越多的人,还有那呛人的烟雾,重复的打球,阳子觉得有点烦躁。 他看着桌上那一只滚来滚去的红球,一阵寂寞涌上心头。觉得这个游戏也没有多少意思。他看着那些球,心想,在人生里,我们就像那一只只的球,我们不知道我们的下一个位置在哪里。幸运和不幸运,都是相对的,因为最后所有的球,都会去同一个地方。

“小龙,你晚上会干什么?”小商不经意地问。

“不知道干什么,要不去看电影吧,要不去打游戏吧。阳子你呢” 小龙说。

“我会去看一场电影。“ 阳子说。

“自己去么?” 小商问。

“和一个老乡。”阳子说。

“哦, 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你老乡来过。男的吧。”小商说。

“小商, 到你了”小龙不耐烦听他们废话,他可是精力集中地很。

“女的。”阳子静静地说。

 这可是一个新闻。小龙和小商惊讶地面面相觑。阳子一进大学,就受到了众多女生的青睐,但他好像对她们都很冷漠,也没有和那个女的单独约会过。这下,太阳好像从西边出来的。他们俩交换了一下目光,感觉有点好奇。

“是我们学校的吗?那个系的?到时候带给我们看看吧。”小商说。他们三个人比较要好。所以可以这么八一下。

小龙对女生还处于可有可无的阶段。他觉得在大学里,没有太多学习的压力,可以尽情地玩,他还没有玩好呢。所以,就算是阳子有了对象,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阳子是这么样的光芒四射,怎么会和他们一样,打那么长时间的光棍呢。

“只是一个老乡。”阳子接着打球,好像没有什么好说的似的。

“那挺好的,多认识点人,倒时候给我们的帅哥小龙也介绍一个吧。”小商说。他们班的女生不多,但大多数都已经名花有主了。阳子虽然很hot,但他似乎是不近女色的人. 所以也帮不上他们的忙。

“去你的。”小龙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三个人又开始打球了。

晚上,阳子在电影院门口,在熙熙攘攘地人群中,看着一个女生袅袅婷婷地走来。英子穿着一个泡泡纱的短袖上衣,下面是一件淡黄色的百褶裙,显得轻松,活泼。

英子走过来,微笑着看着他。

他也是。他的目光很温柔,很亲切,但是没有爱慕或暧昧。

他们走进电影院里,一路上,英子发现阳子收到的回头率很高。她也看到很多女生复杂的目光。

看电影了。他们投入到电影的氛围里。电影院里很大,人很多,天花板上有很多的大吊扇呼呼地吹着,椅子也都是光滑的三合板制的, 所以很凉。看了一会电影,阳子发现英子好像有点冷的样子。因为她穿得不多。

“你冷么?”阳子问。

“还好,不太冷。”英子说,但她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阳子把自己的薄夹克脱下来,递给英子。

“穿上这个吧”阳子说。

“不,不要,这怎么好意思,你也冷的。”英子很不好意思。

“我不怕冷。”阳子说。

为了不妨碍别人看电影,英子只好接过他的外套,披在身上。

一下子,英子就不冷了。他的外套很干净,有一种好闻的味道。英子看着他专注地看着银幕的样子,心里升起了一种感动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