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与噱头

刘继杰

朋友推荐了一条新闻，说是中国人民大学校长纪宝成发表最新言论引起注意，说中国最大的博士群不在学校而在官场。

纪宝成是我的系友儿，我读本科时，他读研究生。他比我晚一年进校，但我们同年毕业。算是同学三年，但是不记得和他打过什么交道，自然也没什么私人交情

我心说这纪宝成怎么这么不开眼哪，博士生都去当官儿了这是好事儿啊，不是提倡领导干部知识化吗？就因为你当了校长就应该把人才都留在学校啊。国外可都是二流人才才留在学校呐。

仔细一看才知道我把老同学冤枉了。那纪宝成讲得内容主要是说现在学术权力现在有行政化的倾向，他提倡教授治学，还学术权力以学术。这些都是我所同意的。报道中还归纳了他说的主要三大误区：学术权与行政权对立，学术权力现在有行政化的倾向和学术权力市场化。那中国最大的博士群不在学校而在官场一句话，他只是顺带提了一下，做为例子用的。

但我上网查了一下，大概有好几十个地方以不同方式转载了这条新闻，标题都是说人大校长称中国最大博士群不在各高校 而在官场，或者是类似的说法，把人大铺开了是人民大学，还有的在校长之后加上纪宝成名号儿的。就没看见一篇报道标题为人大校长提倡教授治学，还学术权力以学术。也没见任何人以学士界三大误区为题。

后来又看到相关报道，纪宝成后来还专门儿对记者做出了如下解释：‘我前天在高等教育国际论坛的发言中，念了一段关于“中国最大博士群体在官场”的新闻，并特别指明是香港《大公报》10月20日的报道，并非我个人的论断。’(钱塘晚报，2009年10月28日，D8版， http://qjwb.zjol.com.cn/html/2009-10/28/node_132.htm)

那为什么记者不以纪宝成谈话的主要内容为题，而要以他所念的一段报道为题呢？这就是所谓的噱头。记者为了吸引人，就要用噱头来作标题。记得有人说过，要想出一本书，如果没有女人或女人身上见不得人的部位做书名儿，就别想有销路。

记得曾经在中文网上看到一条新闻，说是NBA编制名额限制的截止日期到了，各个队都在裁人，火箭队的中锋也在被裁之列。你要是知道姚明的，看到这题目怎么也忍不住要去打开那条新闻。结果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第三替补中锋被裁掉了。要说裁人，别的队裁的好多人都比他出名儿。但是我们中文记者就会钻这个空子，而且他一点儿都没骗人，保持了新闻的真实性。

不看NBA的读者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NBA赛季分为常规赛季和季后赛两个阶段。常规赛季的时候，每个队可以有十五个人，三个算是受伤的，所以你看有的球员从台阶儿上掉下来也算受伤的。到了季后赛临近的时候，每个队只能留十二个人，受伤了也不能换了。所以NBA每年都有一次大裁员，和经济不景气没关系。

您要是还不知道，我再告诉您，姚明是咱们国家的骄傲，NBA第一高人。也是我们德州休斯顿火箭队的当家中锋。我们中国为什么能够走向世界？都是姚明的功劳。要说提高中国在美国人民心目中的位置，三个核心，六个飞船加起来也抵不上一个姚明。为什么？因为美国人不关心政治时事，你站起来了，飞船上天他都不看。但蓝球是人人要看的，一年要看个大半年，赛季完了还要关心球员们的伤势。在美国，我见到过不知道姚明的中国人，没见过不知道姚明的美国人。这下儿您知道姚明的历史位置了吧。

那美国人读不出四声五韵的。老把姚明读成要命。其实他不知道，要命比姚明还厉害。

当然了，这噱头报道只是咱们中文媒体中才有。我从空中飞人儿乔丹打球的时候就看篮球，凡是和蓝球有关的新闻都看，包括哪个队员订了婚或女友儿得了儿子什么的，我都觉得和我特有关系。但我从没见英文媒体说公牛队后卫被裁了的。其实在乔丹为公牛效力的期间，公牛队裁了不少后卫。

后来我又仔细看了看网上关于纪宝成的报道，又看出名堂儿来了。其实那各个网站的文章，大都是出于一个人之手。哪个记者叫沈蒙和。大家记住了，这就是那噱头的源头。

我觉得，记者是文字工作者，还是要写出好文字来才能吸引人。靠噱头不是个好办法，会让人反感。作者也是一样。

二零零九年十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