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八卦 - 大小姐的婚事(下)
文章来源: 嗝儿嗝儿2005-06-03 07:28:30

故事传到宫里,大小姐愈发被洛赞的英勇事迹倾倒,连路易十四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好笑。这些年来,大小姐一直奋力营救洛赞,趁此机会她又去找国王的宠妃蒙德斯旁侯爵夫人说情。蒙德斯旁一直记挂着大小姐的产业,于是说:“你若是把你的地产分一些给缅因公爵(国王和蒙德斯旁的私生子),国王一准高兴,说不定就此赦免了洛赞。”大小姐一听,赶紧找律师办过户手续。可是地产分了,国王也谢过了大小姐,却绝口不提洛赞的事。大小姐再去找蒙德斯旁理论,蒙德斯旁赖账说:“我只是说有可能,没有说国王一定会放洛赞啊。”可怜大小姐,落个人财两空。

话说洛赞在牢里一年年过去,和外面音讯不通,还以为大小姐就此忘了他,越发灰心。这时候,路易十四放宽了对前任财政大臣富凯的监禁,允许他的家人来探监,于是富凯太太带着女儿赶到了监狱。洛赞听说有女眷来访,赶紧剃了胡子梳洗一新,天天顺着烟囱管爬到富凯的牢房里交际。后来,富凯太太要回巴黎处理家务,富凯小姐主动留下来照顾老父。典狱长念她孝心可嘉,特意拨了富凯楼上的一间房给她,还有专用楼梯相通。

富凯虽然老迈,耳朵还是灵光的,没几天就发现洛赞夜里从烟囱爬到他的牢房,再悄悄上楼和富凯小姐幽会。老爷子一气,把女儿赶回家里,和洛赞也从此断交。这桩风流案子很快传到了大小姐耳朵里。不出洛赞所料,大小姐醋劲上来,一头埋怨洛赞不忠,一头加紧向国王请求放他出狱。国王终于动了恻隐之心,赦免了洛赞。

十年牢狱之后,洛赞终于和大小姐重逢,泪眼相望,自是不在话下。可是路易十四仍旧不准洛赞进宫,洛赞眼看着仕途无望,便一心沉迷在花天酒地里,想把失去的十年补回来。那时,大小姐已经年过半百,见他周围美女云集,当然不自在。于是两人天天吵架,吵完了又念及旧情,抹着眼泪和好。看他们这么没完没了,路易十四又当起老娘舅来,逼着洛赞和大小姐行了秘密婚礼。婚后,洛赞住进了大小姐在巴黎的卢森堡宫,两人吵得更欢,洛赞的风流帐也越来越多,连当年牢里的相好富凯小姐也给找了回来。终于有一天,大小姐说:“你滚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洛赞被大小姐赶出家门后,渐渐又得宠起来。几年后,他因为战绩卓著,被升了公爵,这可是大小姐一直为他谋求而不得的爵位。大小姐一气之下,索性一命呜呼了。可怜大小姐活着命苦,死后还不得安生。按照当时的习俗,她的内脏和遗体分开,另装在一个坛子里。葬礼上,因为内脏处理不当,过度腐烂,竟然把坛子炸裂了,五脏六腑撒了一地,列席宾客纷纷捂着鼻子仓皇四散,葬礼只得草草收场。

洛赞老来不但仕途得意,还入了梨花党,六十三岁上娶了个十四岁的世家千金,和后来著名的日记码字家圣西蒙公爵是连襟。洛赞老当益壮,八十九岁时还天天打猎,一直活到九十一岁才去世。可怜的洛赞夫人,一朵鲜花插在陈年牛粪上,熬到中年方才当上了寡妇。

(全文完)

后记:历史上,洛赞常被描绘成一个投机取巧,利用大小姐往上爬的人物。他言谈中对权势钱财的轻蔑,是故作姿态;早先对大小姐的冷淡,是欲擒故纵。似乎从来没有人认为,他的言行有可能是出自真心的。据说洛赞口舌尖利,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当时人士的书信、回忆录里都对他颇有微词。其实在他坐牢之前,除了花心一点外,并没有对不起大小姐的地方。十年牢狱之后,人的性情、感情有所变化也在所难免。按照当时的道德标准,风流一点并不算什么,玛丽·安东内特的情人费森伯爵也一样脚踏几条船,却被描绘成罗曼谛克英雄。相比之下,洛赞为爱情坐牢十年,还白担了个拆白党的虚名儿,很是吃亏。好在他寿命够长,比当时一般人多活了好几十年,算是把坐牢的那十年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