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坐到很晚,送他出门的时候,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 他的脚印落在雪里,洁白里突兀了几个黑色的印子,清晰可辨,我忍不住笑了。 目送着朋友的车渐渐远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与雪花里,微微的有些怅然。 舍不得就回屋,便停留了一下,看看这迟了到的雪。 似乎没有风,雪花却还是飘摇着,不肯直截了当的下来。 想起那首乐府: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现在的雪,就仿佛水中莲叶旁的鱼,东西南北上下左右的戏耍着。 站在雪地里,在淡淡的灯光里,看雪花一片片的摇摆不定。 然而,在那无序的扰动里,却仿佛有着一定的韵律。 并没有一片雪花令人意外,惊动了这样的安然。 片片的雪花落在脸上,化作点点清凉。 点点的清凉过后,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然而在另外的地方,又是新的点点清凉。 前仆后继,生生不息。 仿佛灯蛾。 它们的生命,就是那么的短暂。 那点点的清凉,仿佛就是它们生命的迸发,也是它们生命的终结。 纷纷扰扰片片莹, 清清凉凉点点星。 飘飘摇摇闲闲过, 在在处处淡淡行。 如此良辰如此雪,终于忍不住在雪地里漫漫走去。 去这个雪的世界里,探寻一下雪的消息,茫然一下雪中的自己。 一望皆白的世界,一望皆白的地面。 几乎舍不得落脚,怕破坏了那样的完美。 几乎舍不得呼吸,怕惊扰了这样的静谧。 然而终于还是要起步落脚的,总不成以身试法,把自己作了雪人。 便在那雪里迤俪而行。 身后,是一行参差的脚印。 夜色,雪花,脚印,我。 就是现在的世界了。 人在雪中行,雪在人边落。 欲道雪中事,还须待雪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