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情事18  博士的情路

20200428

博士来北美多年了，现在是本市最大餐馆的老板，手上还握有若干出租公寓楼。在当地中国人眼里，他算得上是有名的成功人士了。可是谁也没想到，在50岁生日当天，他经历了人生中第二次离婚，因为前妻认为他就是个赚钱机器，没有丝毫的生活情趣。在经过了短暂的痛苦之后，他开始了新的寻觅伴侣的征程。由于本地华人太少，选择余地不大，他使用了婚恋网站征婚。所以以下的故事都是从婚恋网站开始的。

上网第二天，他便认识了北京姑娘甲。甲是北京电视台某少儿栏目的过气播音员，已经退居二线了，有一个上高二的女儿。在网上每天卿卿我我地谈了一阵恋爱后，终于到了该见面的时候了。

博士飞到了伟大祖国的首都北京。两人像少男少女那样手牵着手，去参拜“龙潜福地”雍和宫。在庄严肃穆的18米高檀木大佛迈达拉佛像面前，他俩许下了诺言：今生今世俩人要共同走完人生。他们还去探访了北新桥边的海眼“锁龙井”，不料桥还在，井却被扩建的马路压到地下了。

半夜，他们相拥在甲的床上，讨论着属于他们俩的未来。按照甲的计划，还有一年女儿便要高中毕业了，女儿打算报考北美的大学。甲打算到时候提前退休，然后到北美陪读，这样就可以和博士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到北美后，甲既可以到餐馆帮忙，也可以在家做自己喜欢的事儿。这样的计划非常不错。由于双方都有各自的孩子，所以也不用考虑将来再生孩子的事儿了，条件是必须等待一年，等女儿高中毕业。

博士回到北美，两人继续保持密切联系。在等待期间，博士向甲提议说：你虽然从少儿栏目的主持退下来了，可现在网上有很多像油管呀，抖音呀，或者别的什么视频网站，有好多网红比如说李子柒、滇西小哥、办公室小野什么的，你也可以像他们那样，制作自己擅长的节目在网上发布，客人多了以后可以收取广告费呀。

甲听了他的建议，试着自己制作小的视频，然后自己注册了网站发布。果然，由于她的播音是专业水平的，摄像制作都有自己专业朋友友情帮忙，所以她的视频制作得有模有样，在那帮业余玩家的圈子里显得鹤立鸡群，出类拔萃。很快，她的视频吸引来了大量的少儿观众，点击量剧增，反响热烈。在半年以后，居然有一个风投公司找到了她，主动要求与她合作，给她提供了一大笔经费，要求她扩大编制，扩大制作规模和节目的深度。甲没想到在自己行将结束自己的播音生涯的时候，遇到了这么绝佳的机会，又可以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了！

因此她经过左思右想，向博士发出了最后一封微信：亲爱的博士，虽然我很想将自己的余生托付给你，我也很想到北美生活，尝试一片新的天地，并按度晚年，可是目前我接受了巨额资助，已经骑虎难下了，而且，播音是我毕生热爱的事业。我觉得我的事业还是在中国，我应该好好地珍惜和发展。所以，万分遗憾的是，我们俩做不成夫妻了。

博士看了以后，哭笑不得：自己本来是想安慰安慰甲失落的心的，不想却弄得鸡飞蛋打，到手的老婆也飞了。

博士的第二个女友是厦航空姐，家住厦门，我们叫她乙吧。他们俩很快又开始了一段爱情故事，每天晚上（在中国是早上），他们俩总要聊到深更半夜。博士告诉她每天自己餐馆发生的趣事（很多情况下是堵心事），乙则告诉每天在全国各地飞来飞去的见闻，——好像俩人不在同一频道上哦。博士又开始体验爱情的甜蜜了。终于有一天，乙向博士发了一段微信：亲爱的博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下个月我们公司要执行一趟飞北美温哥华的航班，到达后，我将在温哥华滞留三天，然后返航。十分盼望你能在这期间到温哥华来和我见面，我们俩一定会有一段浪漫的异国时光的。

博士收到消息后，无比兴奋，立即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安排，把那三天、加上前后两天飞行的时间全部腾空，打电话向旅行社预订往返机票。每天他和空姐还在保持着兴奋的聊天，两人共同探讨着在温哥华三天的日程安排，比如说吊桥公园呀、渔人码头呀、维多利亚植物园呀、落矶山脉呀，哦对了，还有唐人街是必去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在距离预定出发的日子还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乙的微信突然进入了静默状态，不再回答博士的任何问题。直到旅行社电话通知博士，让他确认是否下单买机票，否则就来不及了。博士急忙用微信与乙联系，问她是否按时出发，他必须订机票了。可是微信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博士在焦灼不安中一天一天地等待，做好随时拎包出发的打算。可是计划的日子到了，一天，两天，三天，他一边心不在焉地打理餐馆，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预定的日程过去了，没有来自对方的电话或微信，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没想到一周以后，乙从厦门重新发来了微信，说：哎呀对不起啊，前些时我的手机坏了，完全进不了微信。我把你的所有资料都存在手机里面了，包括电话号码，所以我完全没有办法和你联系。温哥华已经飞完了，没有你我真的好寂寞！等我回来后，才托人把手机修好了，我这才能重新上网和你联系了。对不起啊，我们多联系。

博士百思不得其解，把此事和他的朋友们说了。朋友们分析道，可能你只是一个备胎，而且你被落选了。博士恍然大悟，十分失落，心想这天下还有谁比我更有钱？比我更有魅力？同时暗自下了决心，不再与乙交往了。

很快博士又在网上结识了一位夏威夷姑娘叫丙，是从中国大陆去夏威夷留学、然后留下生活的，粗通法语。他们在网上卿卿我我了一段时间后，博士决定飞往夏威夷看望女友。那个周末，两人背着足量的饮用水，手牵着手去了大岛的基拉韦厄（Kilauea）火山参观。在冷却下来的坚硬扎鞋的火山岩上行走，十分艰难。在走了若干公里后，他们感觉脚下的火山岩烫得发软，有点儿像本市春天即将融化的雪道，随时都有陷下去的危险。他们终于走到了火口的边缘，火口里面的熔岩正在缓慢地翻滚，偶尔冒出青烟和水汽，像极了即将出锅的浓枫糖。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硫磺味，时而又被强烈的洋风吹散。两人汗流浃背，提心吊胆，生怕火山熔岩喷涌而出，把他们就地火化了。

带来的水也差不多喝光了。他们下到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滩上，享受着海水的清凉。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俩每天到海边散步，到森林徜徉，远离尘世，享受着眼前的浪漫，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就这样，他们度过了美好的半个月时光。在博士回国的前夕，丙提出了自己的希望：今后我们俩在一起，生不生孩子都无所谓，可是你必须和前妻彻底分割，不能天天在一起工作。要么你让前妻让出她的股份，离开你，另谋出路；要么你让出自己的股份，另外创业。不管怎样，我都跟着你。可是我就是不愿意看到你和前妻天天厮守在同一个餐馆里。

博士回答说，不行啊，这个餐馆我工作了20年了，对它十分熟悉，要是我离开这个餐馆的话，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适应别的餐馆。我前妻的工作能力肯定不如我，说实话比我差远了，我担心她离开这个餐馆后，可能不会再成功。再说我们现在还共同拥有其他的一些公寓楼和公司，分割起来十分困难。我们离婚后，所有财产都是混在一起用的，不分彼此，暂时无法分割财产。

经过反复的商谈/谈判，这个问题始终不能达成一致。所以博士从夏威夷回来以后，与丙的爱情也寿终正寝了。

博士又结识了一位多伦多姑娘，叫丁，将近40岁了。她原来谈过一个男朋友，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她十分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终于有一天，博士在餐馆郑重宣布，我的新女友丁明天要来咱们餐馆了，大家一定要注重自己的仪表，把胡子刮干净了，说话的时候不要粗鲁，不要吓着了我的女友。次日，大厨亲自上阵，拿出看家本领，做了一桌拿手好菜，博士拿出了正宗的中国茅台，招待丁，厨师们也喜气洋洋，因为托丁的福终于吃到了大餐。在女友来本市的一周时间内，正值春寒料峭的早春，本市周边依然白雪皑皑。正愁没有什么玩的，厨师们提议说，咱法语省是枫糖的产地，现在正值枫糖节，你们可以去枫糖林场过枫糖节嘛。

丁听了深以为然，说：好呀好呀，我来北美都10多年了，从来没有参加过枫糖节呢！博士一听，自信满满地对她说，你过来看看咱们的菜单，这，这，还有这，都是枫糖节上吃的菜，还有枫糖棒、棉花糖、爆米花什么的，咱餐馆全都有！干嘛要到那里去吃呢？在这儿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今后这些都是你的了。枫糖节于是成了丁的梦，一辈子的梦。

有时候，博士也去多伦多丁那儿度周末，超速开车也得要6.5个小时，有一次还被警察抓到罚了款。在多伦多，他们参观了世界第二大瀑布尼亚加拉瀑布，参观了北美最高的电视塔CN TOWER，还参观了加拿大最大的动物园多伦多动物园，还去看了上高地公园的樱花。这些当然不是一次完成的。

为了丁，他们疯狂地执行着造人计划。为了监测自己的排卵期，丁每天都要量基础体温，绘制曲线。当预测的生理排卵期到来的时候，丁便打电话安排博士前来约会。即使这样，丁的肚子也还是没有动静。他们还为此专门去看了生殖医学实验室的医生，医生检查的结果是，双方都没有问题，谁也不知道丁为什么怀不上孕？

在多伦多的日子是十分甜蜜的，两人的壮举是纵走世界上最长的市街央街。丁本不是一个热爱体育的人，为了完成博士纵走央街的愿望，舍命陪君子。那天时值秋天，空气瑟瑟发冷，丁穿着一身洁白的运动衣裤，足蹬网球鞋，仅仅拿了两瓶水（不够了就沿途买水）和几块巧克力，当然身上带着钱，他们便上路了。首先乘公共汽车到达央街北端的终点站。然后开始往南、也就是安大略湖方向走。开始的十多公里是心旷神怡的，两人走得轻松愉快，谈笑风生。可是到了第24公里的时候，丁已经感到体力不支了，她咬着牙一言不发，紧紧地跟在博士的身后。在勉强走完42公里的时候，丁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倒下，提出了放弃。博士将她送到最近的地铁站入口，和她握别，然后一人踏上了未来的征程。天黑的时候，博士终于走到了市中心，这时候的街上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十分干扰博士的行进步伐，等候过街成了负担，因为他要保持步调和心率。他不停地喊“Get away, get away”，以便超越那些不紧不慢的行人。当他终于走到五大湖之一的安大略湖边时，他感觉双腿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它们就像机器一样，不听使唤不停地还要往前走。也无法坐下来，也不想多说话。他完成了人生中第一个56公里不间断的行程！

他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说出了目的地女友的家。可是打开车门以后，他发现他竟然无法抬腿进车，司机好生奇怪，以为他是个智障，只好下车帮助他上了车，开到目的地后又把他扶出了车。博士心满意足，瘫在床上把剩下的三天时间全睡过去了，对丁来说，这一趟他白来了。

第二年春节的时候，博士和丁先分别回到了中国自己的故乡，然后丁到了博士的家乡拜访二老，博士也随着丁到了丁的家乡拜访二老。未来的岳父大人说：你一定要好好待我的女儿，我们盼着早点抱上孙子。博士郑重地向岳父作了保证。双方家长基本满意未来的儿媳/女婿。

夏天，丁再次来到博士所在的城市，惊讶地发现市容格外格外的清洁、整齐，一打听才知道G20峰会刚刚在本市开完！那天博士和丁在餐馆吃了中饭后，博士说，走我带你到G20会场去转转！他们便开着宝马车，一路向东，到达了美丽的海边小镇夏龙湾。这里是一周前刚开完的G20峰会的主会场，旅游业因峰会还没有恢复。他们在这儿极其美丽干净而且游人稀少的海滨小城，玩得十分惬意。谁也没想到，在当天晚上餐馆正要打烊的时候，两人又回到了本市。厨师们大吃一惊，说，我们都以为你们俩要在夏龙湾总统套房浪漫一夜了，咋又回来了？

博士说，旅馆的床太大、太硬，我们睡不惯，小镇的餐馆哪有咱自家餐馆的菜好吃？还是吃咱餐馆的方便！

众人哭笑不得。

后来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两人不是你来、就是我往，可是丁就是没有怀孕。丁已经年近40了，即使怀孕也是高龄产妇。尽管她是孜孜以求，可惜就是造化弄人！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横在两人面前，就是博士因为有餐馆和房地产在本市，他不愿意前往多伦多生活，而丁因为在多伦多有好工作，精通英语，不懂法语，也不愿到法语区来谋生，因为如果这样的话，意味着她一切都要重新开始，特别是学习法语。博士认为，以他的财力，完全可以养着丁，不需要她出来工作，只需要照顾家庭就行了。可是丁不愿意做一个依附于男人的女人，她要的是独立人格。所以两人的关系处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两人都十分痛苦。当然，如果怀孕的话，她是会放弃对工作的追求的，可都两年过去了，怀不上不是？

正在这个时候，遥远的厦门空姐乙，在消失了很长时间以后，突然给博士来了一封短信，说：博士，我经过慎重考虑，觉得有必要和你共同生活。我在厦门鼓浪屿置了一套房产，是为我爸妈准备的。我已经付了大部分的贷款，还剩600,000元人民币的尾款没有付完，你能不能一次性给我把尾款全付了，然后我们再来讨论是否结婚的问题？

博士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他问餐馆的中国厨师们，厦门空姐到底是愿意跟我好呢，还是愿意跟我好呢，还是愿意跟我好呢？厨师们一看，说恐怕是为了骗你的钱吧？趁早拜拜！

博士本拟不予回答的，但又有点儿于心不忍。于是博士向乙建议说：能不能这样，你把工作辞了，到我这儿来生活，试住一段时间？你在我这边的时候，一切开销由我负责，你在厦门的供房，由我每个月分期支付，直到还完贷。如果你觉得在这儿过得不好，你再回去也不迟；如果你觉得过得好，我们就结婚，长期过下去。你房子的尾款以后就由我负责了。

空姐拒绝了他的提议。此事再一次无疾而终。

最近博士又认识了一个迈阿密的中国姑娘，叫做戊。戊是一个丁克人，申明不要孩子。这正合博士的意，因为他已经有两个大男孩了。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两个高度契合。博士亲自飞往迈阿密，与戊会面。清晨，戊去上班了，博士没事干，便从戊住的Coconut Grove区出发，沿着迈市东海岸公路慢跑，由South Bayshore Dr.往东、东北，上S. Miami Ave.，拐上1号公路北上，东上Biscayne Blvd Way，东上MacArthur Causeway东，上A1A号线往北（出迈市北界），顺上Collins Ave北，顺上S. Ocean Dr.北，顺上Stranahan River河口（死路），折返，上A1A西，上1号公路，一路南下，直到中午才气喘吁吁地回到家，也不知跑了多少公里。

到了冬天，本市冰天雪地，白雪皑皑，这是长期生活在南方的戊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她要到北国来度圣诞节了！博士再一次在餐馆郑重宣布：明天我的新任女友就要来了，你们在饭桌上说话一定要小心，不要把我的秘密全说出来了。咱们这里天寒地冻的，她来两周的时间里我们去哪玩呢？厨师们说，滑雪呀，滑冰呀，滑轮胎呀，狗拉雪橇呀，冰旅馆呀，脱衣舞呀，这些一定是她没有玩过的。

博士深以为然。第二天戊小姐终于到了，始终和博士形影不离。但是时值圣诞节期间，餐馆生意火爆，每天总有一些意外需要博士处理。博士忙里忙外，无法带戊外出玩。戊只能呆在博士身边，无聊地翻看手机。结果两周内只是去逛了一次购物中心和老城。说好的高山滑雪呢？说好的狗拉雪橇呢？说好的冰旅馆呢？都没去。不过这也不影响他俩的感情，他们两个每天晚上都要在床上肉搏，不亦乐乎。

春节快要到了，他们两人商定着回家过年，然后拜望双方的父母。按计划博士回到了自己的老家，戊也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他们计划先在家里陪各自的父母过春节，大年初三博士飞往戊的老家武汉，在琴台公园来一次浪漫的约会。可是就在博士兴奋期盼的22日半夜的睡梦里，武汉宣布，由于不明原因肺炎疫情严重，自明日起，武汉封城！

（后记：不知从何时开始，博士的前前妻也加入了本市的单身队伍，也成了博士的潜在候选人。按照她的资历，我们且称她为“零号候选人”吧。她，来自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