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访罗比聂耳县的美丽庄园

Two visits to Domaine Joly-De Lotbiniere

今年十月开初，我随着罗比聂耳县组织的、为期三天的例行秋游活动，第二次参观了美丽庄园（Domaine Joly）。同我2005年8月夏季的首访一样，该庄园给我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该庄园位于圣劳伦斯河南岸的Lotbiniere镇和St. Coix镇之间的Platon岬，与圣河北岸的九门（Portneuf）镇隔江相望，西距魁北克市仅40分钟的车程。其面积148公顷，从河边到山坡分三级台地，高差60米。自1851年起，Joly-De Lotbiniere家族定居于此，建枫屋（Maple house，后称Maison de Pointe-Platon），为后世保留了山林的原始状态，并开始规划大规模的花园。经过160年的经营，现在收藏观赏植物2315份（种及品种），是魁省和加国的历史纪念物（historical monument），是北美最漂亮的植物园之一。

那年夏天，当丁家提议我们参观此园时，我还从未听说过它。由于该园地处山坡一下，从主道上不易发现，我们开车去时居然冒过去了。待我们掉转车头，方发现一条不起眼的小道通往山下河边，这，便是藏在深闺中的美丽庄园了。甫进公园大门，我们便被道边几株两人不得合抱的核桃树Juglans regia L.给镇住了。魁市虽大、公园虽多，这么大的树还是少见，更何况本地不产核桃！后来看介绍才知道，这些树是当年（1882年）第二代庄园主人Henri-Gustave Joly爵士（魁省首相）栽种的10000株核桃树的遗存！1970年，拉瓦尔大学教授Louis Parrot博士又扩种了一批。我们在通往海滨区（第一台地）的山路边，又见到了满地的青核桃，——当年的母树，现在已经子孙满堂了。

查核桃在我国的分布范围，中国核桃分布的北界与年平均气温线明显相关。以甘肃兰州为中点，东部的北界同年均温8℃等温线很接近；西部的北界则同年均温6℃等温线大致吻合（曹尚银：核桃的地理分布与区域划分）。而圣劳伦斯河沿线，正是年均气温7℃等温线北界！作为政治家的Joly爵士，巧妙地利用了Platon岬的微气候条件，大胆引种核桃，使其分布北限大大北移。由于此功，Joly爵士被尊为加拿大树木栽培学之父、自然遗产保护先驱。据我所知，只有北京下放延安知青、中国海洋气象预报工程师、魁北克中餐大厨、国际桥牌大师张勇敏1977年在延安县余家沟大队（该种的分布区内）种下的八百亩12000株核桃一役，可以与之一比。

第二级台地是本庄园公园的核心区。在森林与草坪的边缘，一幢建于1851年的白色庄严的木质洋房端坐于此。无论从公园的哪个角度看，此房都十分和谐地与环境融为一体。这个当年Joly家族的住房，现在是公园的餐馆、展览馆、纪念品商店和活动中心。我们到访时，见到不少老人在此摄影、写生甚至木雕。后来我们才知道，本庄园更以举办高水平的音乐会而闻名。

草坪之后便是对称分布的欧式庭园，以观赏草花和灌木为主，还有专门的荫生园。这里的植物以美欧区系为主，主要有香料、花卉和药用植物等。从中国和日本也引种了若干代表种，如中国的银杏、水杉、中国莲（三个品种，引子美国北部）和五节芒等，如日本的红枫、连香树甚至还有在日本泛滥的萨萨（Sasa，一类矮竹）等。我们还嗅到了桂花的香气，可惜没有找到。花园的正中，是一个石冕，以观时刻。从其表面附着的地衣来看，很有些年头了。除了玫瑰园和高山植物园，本庄园似乎没有专类园，但其玉簪类（117种及品种）、鸢尾类（54种及品种）和杜鹃花类（54种及品种）等收藏十分丰富，堪与专类园媲美。

在花园与荫生园之间，根据地形筑了拦水坝和木桥，于是一个小巧的山塘（水獭塘）便应运而生了。据说此前曾是水獭的老巢，现在其周围满是挺水植物，包括广布的慈菇和亚洲分布的中国莲。在地处寒带的魁北克南岸能见到亚热带故乡的莲花，实在是一个惊奇。不知它能否自然越冬。在池塘四周，歇满了雨斑蛙，浅水处还有多数蝌蚪在游泳，无不显示出勃勃的生机。

我们有充分的时间，便下到本庄园的第一台地：圣河边低地，这里有4公里的“海”岸线，西大西洋潮汐上溯至此。一个人工的石堆堤坝突入水中，两个当地人在此垂钓。迎风面风浪甚大，背风面则几乎风平浪静。一群体长约1英寸的体侧有一道蓝线的鱼苗沿石堤逆水而上，几乎无法前进。他们用抄网抄起鱼苗后用它来钓大鱼。一时没有大鱼。他们指着圣河对面的九门码头告诉我们，在那里可以钓到大鱼。在滨海湿地，我们看到了大如脸盆的车前草，正是丁母搜寻的草药。可惜她不久前已回国了。子欲养，而亲在天边，此何痛耶？下午，我们还顺道免费参观了一个鹿场，领略了鹿群在云杉密林中穿梭如风的风采。这次参观结束，我立即发誓，今后一定要再来！

现在，秋游的机会来了。我会同十余名有志于移民罗比聂耳县的年轻人，乘大巴再次来此。这回是秋季，森林色彩斑斓，红叶纷飞。这回游览，时间有限但有导游解说。我见到了原产中国湖北利川的水杉（不足手腕粗），还有中国南方的梓树。那株挪威云杉，母株为强风所杀，但一枝接地的自然压条却活了下来，显示出了顽强的生命力。那个洋房后的柴棚上的青苔，比上次更厚了。由于天气已凉，我在水獭塘边仅见到两只青蛙。

草坪尚青，落叶柔软，我们的人恨不得在铺满落叶的草坪上打滚。其中一位黑人老兄掏出了我见过的最隐蔽的摄像机：一支自来水笔。他拿着笔作360度旋转，四周的美景便被摄入“钢笔”了。至为遗憾的是，两次访问，我们都没有时间参观位于第三台地的主体由枫树组成的本地成熟林，其中有为方便游人而建的2公里林间小道。看来我再来一次是必须的了。

我们在经过那巨大的核桃母树时，我见到树叉缝中有一枚青核桃果。这要么是它落下时正好卡在了树缝里，要么是松鼠藏匿于此的。我把它交给我们的负责人。她对此外貌与市售核桃迥异的青果是核桃的说法将信将疑，于是在出公园大门时向售票员求证。它立即被没收了。负责人尴尬得向我直吐舌头。看来本庄园是要垄断核桃最北产地的称号了。我当即暗下决心：明年夏天，一定要来此窃出几枚核桃种子，打破其160年来的垄断地位！行文至此，忽然见到最近的当地报纸上有消息称，St-Janvier-de-Joly镇的Jacques Blais先生自1995年开始引种、生产榛子等9种木本坚果，打算自2012年起引种核桃。看来有此雄心的不止我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