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目中的好诗–写在冰花诗集《溪水边的玫瑰》出版之际
文章来源: 冰花文轩2008-03-01 10:52:07
我心目中的好诗–写在冰花诗集《溪水边的玫瑰》出版之际

作者: 胡涣

文章来源: 文学城 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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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不久以前,我对诗一直有很深的成见。在我的印象里,诗是个这样的角色:

诗= 文字游戏。

至少,这是我上学时读了若干遍《唐诗三百首》之后得到的结论。我承认唐诗的文字技巧让后世几乎所有的努力都相形见绌,但如果问我读了之后得到了什么,我会说,很少。感时必悲,言情必怨;春暖花开时喜气洋洋,秋雨凄凄时顾影自怜。这些我不读唐诗也会。

带着这种成见,多年没有认真读过诗。所以在去年的某一天,在文学城第一次读到冰花的诗时,我惊喜地发现,原来诗还可以表现心灵世界中如此丰富的层次。读冰花的诗扭转了我对诗多年的冷淡,让我读更多的诗,并居然自己也开始尝试写诗。更多的读诗和写诗也促使我重新定义我心目中的诗和好诗:

诗= 情感在文字中的再现;

好诗= 深层情感在文字中的准确再现。

人不能一日离开情感而活,所以诗对于人不是奢侈品,而是必需品。歌曲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地位就是最明白的佐证,而歌曲就是诗的一种特殊形式。诗不是文字,诗是浓缩的我们自己。

我对诗的这个定义实际上出自华兹华斯的著名论述:诗是“情感在平静中的再现”(Emotion recollected in tranquility)。我花了好久才理解了这个论述的深刻含义。用我自己的话来解释一下,诗人是集于一身的两个角色:热情的演员与冷静的观众。后者常常被人忽略,但少了它,就不可能准确、立体、有感染力地再现自己的情感,正如心旌摇动、身形不稳的射手是很难命中靶心的。济慈所谓的诗人不可或缺的“负性能力”(“negative capability, that is when man is capable of being in uncertainties, mysteries, doubts, without any irritable reaching after fact & reason.”) 也表达了诗人必须兼有演员和观众双重角色的观念。

无法同时扮演这两个角色的诗人只能流于表达浅表的情感(在我看来,多数唐诗属于此列)。这样的诗,顶多只能让读者叹服、仰视作者的天才,而不能让读者感动。眼光只能在风景和词句上打转,而不能冷静地观察自己的诗人,写出来的作品可以作为娱乐,而不能作为知音。越是深层的情感,越难以准确表达,但只有这样的情感才能真正触动读者的心。

冰花就是兼有这两个素质的诗人。作为观众和记录者的她,与读者站在一起,以同一个视角来欣赏作为表演者的她。我相信,这就是她的诗能引起读者共鸣的原因。由于诗人出色地扮演了这双重角色,她才能体察到爱的世界中如此众多鲜活感人的细节,才能看见自己的不完美、爱人的不完美、爱的不完美。而当这些不完美的意象被翻译成文字时,它们就天然地具有了诗意。

冰花的诗不是纯色调的,而是复色调的。冰花笔下的自己,有时清纯可爱,有时成熟睿智,有时会为了爱而耍点心计,也有时幼稚可笑、“愚笨”无知、“想入非非”,却从来都是情感的准确再现。她眼中的爱,不是海枯石烂、欲仙欲死、花瓶般美丽而易碎的爱,而是有深度、“带着缺陷”、收放自如、期待而不把自己托付于回报的爱。这在《三角形诗---爱》、《让步》和《有一种爱》中有精彩的描述。冰花的诗不是一场口若悬河的演讲,而是一次与知心朋友的倾谈。

在此祝贺冰花的诗集出版,也希望读者能像我一样喜欢冰花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