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洋荤----住院时有关吃的全记录
文章来源: 史迷2010-12-27 19:31:47

这次折腿,也不全是负面的后果。至少,开了一回洋荤,住进了医院。

那天在急诊室内,值班医生做过X光检查后,立即和专科医师联系。专科医师认定必须实施手术,但不必在当晚,安排到第二天的下午。值班医生按照专科医生的要求,给腿上打上石膏保护;挂上吊瓶,加大了止痛药的含量;然后把浑浑愕愕的我送入病房。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醒来,除了疼,还感觉有点饿,才想起前一晚连家门都没进,就摔了;没吃什么东西,当然会饿。一会儿,看到护理给同室的病友送早餐,心想下一个该给我送了,会是什么呢?可她出去后就没在进来。等了好久,直到她再次来(这次是收用过的餐具),才有机会问她,怎么没有我的早餐?她说,不知道。她只是按名字发饭,我的名字不在里面。“可能是昨晚你来的太晚,护士没帮你登记。你应该问护士”, 她很和气地说。

等护士查房的时候,我说,没我的早饭,现在很饿。她说,哦,可能是夜班的护士忘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查一查。过了好一会,她回来了。说,“我查了医生的note:今天下午要做手术,要用麻药,让你入睡。怕你醒来后,因麻醉的后果而呕吐,就对你禁食了。所以,不光没有早餐,也不会有你的中餐和晚餐”。天哪,我得饿整一天哪。“没关系,这挂着的吊瓶就是为了给你补充水和养分,你不会有问题的。”没问题?想起了咱们中文的老话:饱汉不知饿汉饥,咋就这么经典呢。

中午时,闻着邻床飘过的饭香,以往对西餐的厌恶一扫而光。“天将午,饥肠响如鼓。医生狠心断咱粮,肚中无米可再数,没饭日子苦”。

等到半夜从麻醉中醒来,没感觉有多疼:不知医生下了多大计量的药。也没有恶心要吐的感觉,这时有了点感谢医生的念头:没让吃,至少不吐吧。想起年青时做阑尾手术,第二天整整吐了一天,连胆汁都倒出来了。睡不着,就在那胡思乱想,又慢慢地体会到饿的感觉。这回医生没有理由再让我禁食了吧?早餐会吃什么?煎鸡蛋,牛角酥,火腿肉,西式早点的这几样,我都喜欢。出家人不爱财,不能全吃到,有一样两样就行了。带着对早餐的憧憬和满足,我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正赶上送早餐。看着护理员端着大托盘站在我的床前,心中充满喜悦。不夸张地说,这是我入院两夜一天中的最高兴时刻。托盘上放着四个小瓷杯和塑料杯。瓷杯摸着是烫的,塑料杯是凉的。我打开第一个杯子,是白色的麦粒粥;第二个,是牛奶;第三个,咖啡;第四个,果汁。每个杯子有家里喝茶杯子的一半大,这就是我的早饭!盼了一夜的煎蛋火腿,哪有踪影?不管怎么说,少胜过无,咱还没志气到嫌少就绝食的境界,赶紧吃吧。咖啡,从来不喝;牛奶不吃冷的;去掉这两项,能吃到肚子里的,就剩下麦粒粥和果汁了。“吃个水饱”,这是对光喝汤没吃到实惠饭食菜后,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刚想说这句,又一想,“水饱”也是饱,我这能算“饱”吗?连开胃小点也够不上啊。

见到护士时,问:早餐没别的花样了,光流食。护士说,“对呀,医生要你吃的就是“full fluid”,午餐也都是 Fluid。干的,统统地没有”。那狠劲儿,看着有点像参加扫荡的日本鬼子!“那就请您行行好,把那杯咖啡换成茶,把牛奶给热热,咱至少还能多流点。”别说,护士的服务还真好:发午餐时,这两样按我要求的做了!还是四个小杯子:早上的麦粒粥变成了西红柿糊糊(还真不知道怎么叫,请有学问的给翻译一下:Tomato Soup Cream ),那叫一个难喝!

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救星太座党。下午太座一到,乞求般地请她到楼下咖啡厅里买点什么能嚼的吃的来。“大夫让吗?”,太座到哪都是模范公民。“求你了,看在咱多年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份上,拉兄弟一把!”等太座买回小吃时,听她说:“我见到医生了。他说你可以在这里再观察一夜,明天出院;也可以打完最后一瓶吊瓶后,今晚出院。你说怎么好?”

“走,今天就走!”心想着那四个小杯子:再不走,没准明天想走也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