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换太子(四)传奇(下)
文章来源: 龙剑2010-05-11 15:02:38
光阴荏苒,七年后宋真宗驾崩,太子继位是为仁宗皇帝,开始刘太后垂帘听政,几年后仁宗亲政,八贤王也去世了。这一年陈州大灾,包公奉旨放赈,安抚灾民完毕,就顺便到各处访查民情,每到一处就让当地的地保放告,百姓有冤屈可来告状。一日,来到一个所在,地名草州桥东,照例放告,过一会儿地保领着一个小青年前来跪下。包公问道:“你是何人?”小青年答道:“小人范宗华,卖菜为生。小人养母说有天大冤屈,要包大人为她申冤。”包公又问:“可有状纸?”范宗华说:“小人不识字,养母是个瞎子,无有状纸。”包公便道:“既然如此,你去扶养母到此陈情便可。”不料范宗华却说:“养母要大人亲自前去才能告诉冤情。”左右一听斥道:“小子无理,竟敢如此冲撞大人。”范宗华哪里见过这种威势,吓得大哭起来。包公一面喝止左右,一面向地保打听情况。地保禀道:“此地原有宫里秦公公住宅,秦公公死后,秦宅败落,迁居别处。寄居在秦宅京城来的婆婆无处容身,和孤儿范宗华认为母子,相依为命,就在前面破窑居住,这范宗华可是个老实人和孝子。”包公沉吟片刻就说:“范宗华莫哭,带本官前往寒窑。”

包公一行没多久就来到破窑跟前停下,示意范宗华进去扶养母出来。范宗华进窑,只见养母端坐在破椅子上,小范说道:“妈妈,包大人现在门口,我扶您去告状吧。”那婆婆却道:“你去告诉老包,让他回避左右,单独进来。”小范伸了伸舌头:“妈呀,您的架子也忒大了,人家可是大官。”婆婆说:“无需多言,快去!”范宗华是个孝子,不敢反驳,只得出来如实告诉包公。包公闻言,大为惊奇,心想一个瞎婆如此大胆,其中必有奥妙。于是让左右离开破窑几步,独自掀起草帘进入窑内,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婆婆,大模大样面南而坐。未等包公开言,那婆婆就让包公到跟前脱下官帽,竟然摸起他的枕骨。原来包公生来枕骨与常人不同,此事外人不知,包公十分奇怪。摸了一会儿,婆婆低声哭道:“真是包卿,哀家有天大委屈呀!”包公一听婆婆自称哀家,又称包公为包卿,大吃一惊,因为这都是皇家的称呼。接着婆婆把前事一一告诉,说完从怀里掏出先皇所赐金丸交给包公,包公仔细检查,确信是真品,连忙跪下奏道:“微臣该死,不知太后在此,接驾来迟。”婆婆却道:“昨夜梦中见太白金星说哀家难期已尽,有包拯为我平冤,并指点卿家枕骨异常之处,故而哀家能认清你真是包卿,请平身。”包公这才站起来奏道:“事关重大,须得保密以免另生枝节,即刻起驾,委屈太后几天,由微臣保驾进京,设法母子相认才好。”太后说:“如此甚好,一切由卿家安排。”包公出窑,吩咐左右置办衣物和一顶软轿,太后更衣后,进轿和包公一起回转京城,范宗华也跟着一路照顾。临行包公交待地保好生看管寒窑,地保心想这破窑送人都不要,还好生看管呢。他哪里知道这寒窑将要改成大宋太后蒙难纪念馆,成为旅游热点,会对推动陈州经济发展起很大作用。

到了京城,李太后住进包府内院,由包夫人亲自照顾。包夫人当夜沐浴更衣,焚香祈祷,用祖传阴阳古今盆,通宵取接天露,供李太后洗目,使之双目复明。到了狄太后寿诞之期,把李太后送入南清宫,两位太后相认。然后狄太后装病,借仁宗皇帝前来探视的机会,让皇帝认下亲生母亲。接着包公定计逮捕了郭槐,郭槐到了此时,岂不知事关重大,横了心再也不招。郭槐在监牢之中,大刑之下又是手疼,又是板疮,呻吟不绝,饮食懒进,两日光景,便觉形容憔淬。他心中却暗自思道:“我如今在此三日,为何太后懿旨还不见到来呢?”猛然又想起:“太后欠安,想来此事尚未得知。我是咬定牙根,横了心再不招承。既无口供,包黑他也难以定案。”思忖之间只见狱卒手捧盖碗,笑容满面,到跟前悄悄的说道:“太辅老爷,多有受惊了,小人无物可敬,觅得定痛丸药一服,特备黄酒一盅,请太辅老爷用了,管保益气安神。”郭槐见他劝慰殷勤,语言温和,不由的接过来道:“生受你了。咱家倘有出头之日,再不忘你便了。”提牢道:“老爷何出此言。如若离了开封,那时求太辅老爷略一伸手,小人便受携带多多矣。”一句话奉承得恶贼满心欢喜,将药并酒服下,立时觉得心神俱安,便问道:“此酒尚有否?”提牢道;“有,有,多着呢。”便急速转身送酒来,又恭恭敬敬的给恶贼斟上。郭槐见他如此光景,又精细,又周到,不胜欢喜,一壁饮酒,一壁问道:“这几日可曾听见朝中有什么事情没有呢?”狱卒道:“没有听见什么咧。听见说太后欠安,因寇宫人作祟,圣上天天在仁寿宫请安。大约不过迟一二日,太后必然懿旨到来,那时太辅老爷必然无事。就是我们大人,也不敢违背懿旨。”郭槐听至此,心内畅然,连吃了几杯,谁知前两日肚内未曾吃饭,今日一连喝了几碗空心酒,不觉的面赤心跳,二目朦胧,登时醉醺醺起来,有些前仰后合,忽觉得一阵阵凉风习习,尘沙籁籁,落在窗棂之上。而且又在春暮之时,对此凄凄惨惨的光景,猛见前面似有人形,若近若远,咿咿唔唔声音。郭槐一见,不由的心中胆怯起来。才要叫人,只见那人影儿来至面前,说道:“郭槐,你不要害怕。奴非别人,乃是承御寇珠,特来求太辅质对一言。昨日与太后己在森罗殿证明,太后说此事皆是太辅主裁,故此放太后回宫。并且查得太后与太辅尚有阳寿一纪,奴家不能久在幽冥,今日特来与太辅辩明当初之事,奴便超生去也。”郭槐闻听,毛骨悚然。又见面前之人披发,满面血痕,惟闻得嗓声细气,已知是寇宫人显魂,正对了方才狱卒之话,不由的答道:“寇宫人,真正委屈死你了。当初原是我与尤婆定计,用剥皮狸猫换出太子,陷害李妃。你彼时并不知情,竟自含冤而死。如今我既有阳寿一纪,倘能出狱,我请高僧高道超度你便了。”又听女鬼哭道:“郭太辅,你既有此好心,奴家感谢不尽。少时到森罗殿,只要太辅将当初之事说明,奴家便得超生,何用僧道超度;若忏悔不至诚,反生罪孽。……””刚言至此,忽听鬼语啾啾,出来了两个小鬼,手执追命索牌和铁链,说:“阎罗天子升殿,立召郭槐的生魂,随屈死的冤鬼前往质对。”说罢,锁了郭槐就走。恶贼到了此时,恍恍忽忽,不由得跟着,弯弯曲曲,来到一座殿上,只见黑凄凄,阴惨惨,也辨不出东南西北。忽听小鬼说道:“跪下!”恶贼连忙跪倒。便听叫道:“郭槐,你与刘后所作之事,册籍业已注明,理应堕入轮回;奈你阳寿未终,必当回生阳世。惟有寇珠冤魂,地府不便收此游荡女魂。你须将当初之事诉说明白,她便从此超生。事已如此,不可隐瞒了。”郭槐闻听,连忙朝上叩头,便将当初刘后图谋正宫,用剥皮狸猫抵换太子,陷害了李妃的情由,述说一遍。忽见灯光明亮,上面坐着的正是包公,两旁衙役罗列,真不亚如森罗殿一般。早有书吏将口供呈上;又有狱神庙内书吏一名,亦将郭槐与女鬼说的言语一并呈上。包公一同看了,吩咐:“拿下去,叫他画供。”恶贼到了此时无奈,已知落在圈套,只得把招画了。

  此时包公仍将郭愧寄监,派人好生看守。等次日五鼓上朝,奏明仁宗,将供招谨呈御览。仁宗袖了供招,朝散回宫,便往仁寿宫而来,见刘后昏沉之间手足乱动,似有招架之态。猛然醒来,见皇帝立在面前,便道:“郭槐系先皇老臣,望皇儿格外赦宥。”仁宗闻听,也不答言,从袖中将郭槐的供招向刘后前一掷。刘后见此光景,拿起一看,登时胆裂魂飞,气堵咽喉。久病之人,如何禁得住罪犯天条,一吓竟自呜呼哀哉了。仁宗吩咐将刘后抬入偏殿,按妃礼殡殓了,草草奉移而已。传旨即刻打扫宫院。 次日升殿,群臣三呼已毕。皇上宣召包公:“刘后惊惧而亡,就着包卿代朕草诏颁行天下,匡正国典。”从此黎民内外臣宰,方知国母太后姓李,却不姓刘。当时皇上着钦天监拣了吉日,斋戒沐浴,告祭各庙;然后排了銮舆,带领合朝文武,亲诣南清宫迎请太后还宫,连带范宗华也封了御弟安乐王。接着皇帝传旨,将郭槐立剐,此时尤婆已死,照例戮尸。又传旨在仁寿宫寿山福海地面丈量妥当,左边敕建寇宫人饲堂,名曰“忠烈祠”;右边敕建秦凤、余忠祠堂,名曰“双义祠”。工竣,亲诣拈香。传奇到此为止,故事毕竟不是事实,历史的真相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