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度假周末!
文章来源: 子夏浮云2008-06-11 08:25:55

夏天是美国人民欢饮鼓舞度假的热季: 长飞短驾近郊海外,阖家结友不亦乐乎。

我写出自己上个周末短程旅行经历(注意,这是我家的typical trip,一定能使所有读过的人感觉良好 — 再衰再笨也不过于此,我连这样的 trip 都能享受,还有什么样的 trip 不叫享受呢?

开篇前先定下基调:这是一个挣工资的普通人的不富裕家境的生活水平;
再放上一点参照案例:我们这里离 NYC 大约 300 多麦里程;
周围的老中若去度假,大多计划个长周末,至少三五天,若不住亲朋家,则订好外围较经济旅馆,住下后,一家人坐地铁或公交车欢喜的游览购物访友,中国城打牙祭。。。丰富轻松。 若是身边的一般老美,早早定下心属的星级旅馆和晚餐饭店,歌剧票位等等。。。,钱扔下了,按部就班的享受了;回来和同事渲染一番,心理满足了。

俺家, NY 有一年半没去了。老安几乎叫唤着要去 NY 看女儿有大半年了,每周通话说“我这个周末就去”,然后,或许会预约酒店和歌剧票什么的,再 N 次的取消。我已习以为常,每次都“夫唱妇随”的支持“没问题,我随时奉陪!”,然后我该干嘛干嘛,全然不放在心上,否则,我早心脏病猝死好多回了。

(记得八年前第一次欧洲行,我和儿子把箱包装好立墙根儿那儿,每天早上听他打一百个电话,然后直到中午十二点才得准信儿 “今天不走明天走!”天天如此一周下来,我实在耗不下去了,下了最后通牒“今儿再不走,我就。。。”。当天下午两点“ OK, we leave now, 6pm flight to Milan ”。 说好的把我们车开到机场附近一个朋友家存着,待我们的车终于“轰”的一声飞出去已是到几乎就赶不上飞机的时刻了。远远就见那朋友早已家里坐不住,堵在高速出口站在车外心急火燎的翘首张望,见老安直摇头“你呀。。。快直奔机场吧”。
说这意思是,无计划不按时乃我家光荣传统也。)

好,回到我的 NY 之行时刻表:

周五:


--7 : 30PM :老安女儿来电,说是下周末想来我们这。他一激灵,这老爸太不像话了,说了有快一年还没成行,要等女儿来看他太不够意思了,“好啊,不过我正准备这个周末过去看你哪”,“当真?”,“当然!”。

--8 : 30PM :饭后,一通电话 NY 订房。几处心仪的地方都爆满(或太贵?),最后在曼哈顿的 Millennium Hilton 得到房间。问我“明天没事吧?”答“没问题,全天候。。。” 至此,觉着明天可能动真格儿的了。

周六:

--10 : 00AM: 听老安开始给 Hilton 打电话取消预订 (哈,预料之中!),因为一早他各处电话要租车都没货 (赶上 Graduation 的周末了!),出远门他总是不愿意开我们自己的破车的。

--10 : 30AM :不幸的是,这次太迟没法取消了,不去不退钱( $400 ) ---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能使安就范;老安沮丧的看着我窜上窜下的没事儿人似的:“你多长时间能准备好上路?”,“半小时,”, “ go, get ready! ”。

--11 : 15AM :我下楼报告“两个钻戒都找不到了,盒子空空。。。”,安还吊在电话上, “再找找”。

--12 : 00PM :安 buzz 我,“你有完没完了?”,我莲步下绣楼,“好了,但戒是肯定找不到了”,“行了,先别惦记了,再不走就太晚了”。

安像无头苍蝇似的不知忙些了什么,又打了一百个电话。

--12 : 30 PM : 车算是动了。开到家附近的商业区,加油;停在洗衣店,老安送去一条半旧不新的布裤子干洗;停到珠宝店前,问我“你想改小的那枚戒指呢?”,“没带”,他还是进去鼓捣了一阵子才出来 — 送给朋友一个的戒牌背后要刻字;再问我“要不要吃午饭,要不要买什么东西,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头摇成了拨浪鼓,他仍旧去了商店买了水,七七八八的才算回来坐定。(不明白这 1.5 小时有那件事是必要的?)

--2 : 00 PM :去 NY 的路总算是开始上了,我们要有 300 多麦的开头,计时 5 个多小时。这路程要是早年的老安,四小时准到。近年 N 次的超速罚单加驾照 suspensions, 现在的他居然也学会用定速了,时速60
一路上悠悠的开车,聊天吵架赌气玩笑,安抓紧时机对我进行历史时事“教育”,我不失时机的“打击”他的自豪感;,计划着陪我吃中餐,碰碰歌舞剧运气票。。。小停两次,没被警察拦截,没见塞车,一切正常。

-- 7 : 00 PM :进入 NY city 。车慢慢难开了,我的心开始吊起来了。无数次的一惊一炸“左边,右边,看着。。。停!!”,他无数次的回报:“ keep quite! ”。

-- 8 : 00 PM :接近时代广场了,他怀旧的序幕拉开;“那年我刚到 NY ,在这儿就找到了一分工作,这里我曾住过,这里我曾有办公室。。。”又重返我们绕过 N 次的街道,我要是不“抽刀断水”,今晚就交代这儿了。“要不要先把车停到 Hotel 再出来吃饭? ”“ NO, 还是先在这里吃饭再去 check in ”,没辙,时代广场是他的吸铁石。

--8 : 45PM :还在绕,“我可是饿了,这晚饭您在哪儿给我解决啊?”,“不远,那个 Jews 餐馆记得不,想吃他的 mussel soup, corn beef sandwich & cheese cake ”。记得,那是个位于百老汇后面的一个不大却久负盛名的名为 Stage deli 的犹太馆子,许多百老汇演员谢幕后都去那里吃夜宵,不知他年青时常光顾是不是想在那儿吊马子?天黑了,老安记路虽不灵光,却颇具“不到长城非好汉 ”的精神,吃惯的馆子和东西也是不轻易妥协的。

--9 : 00PM :找到地儿了!也在百老汇和 # 街交口处,但不是那个于原装的而是另一个 Jews Deli , 看来也不错,店内贴满了名人签名照来显示品味。

--9 : 15PM: 终于坐进凉爽的餐馆,忙而欢快的招待立即给点菜,不加思索的老三样:原汁鸡汤里面两个大 mussel bow ,味道纯美;两片薄面包夹着超过半尺厚的 corn beef 足有一磅,看着都眼晕,非常入味;一份 cheese cake 两人吃还剩了一半。酒足饭饱,剩了一大半的 corn beef sandwich 打包带走。 So far so good ,想着这才是美味的开端呢,没曾想是 NY 之行的安可曲。

--10 : 00PM :离开餐馆,天色已晚,噩梦开始。按说曼哈顿 Hilton 不算远,但老安在这个现代资讯发达的时代,一不事先查地图,二不用 GPS ,全凭记忆和感觉开车找路。走错了不下车问,不撞南墙不回头。

--11 : 00PM : NY 夏日的夜晚湿热粘, 90 多度气温,不敢开窗。穿大街转小巷,黑咕隆咚的被人指东导西;这会儿,说什么也晚了,上断头台也得跟着,闷头闭眼祷告吧!

--11 : 30PM :总算找到了,再晚就是第二天了! Check in, 房间算是一应俱全,往外看就是哈德逊大河,夜色灯光一片。老安照例不满意,怎么没有这个,没有那个,又是电话叫服务生送水送衣(睡衣)送鞋(拖鞋),还咕嘟着这叫什么“ DELUXE ROOM ?这么小”,“这叫地段! ” 我不在乎,不就是一宿吗,再磨蹭连一宿都不足,有那特大号的床就够了!

--1 : 30AM :看看也没什麽夜生活动态了,再不睡亏大了!老安至此为止已经坐着不动开了九小时的车了,倭在沙发里看 CNN 。 CNN 在这儿看?快洗洗睡觉!督他上床,并适时的熄灭欲火,进入梦乡。

周日:

--9 : 30AM :我起床,告诉老安,我出去走走。安说,“快点回来,别走丢了!”,满口答应“三十分钟,就近处”。

--10 : 30AM :早上的 NY 不热人不多,挺舒服的。走的我心旷神怡,健步走远,路丢了。东绕西绕,回不到饭店,干脆街边咖啡点心慢用一番。老安那头电我了,“人在哪儿呢,这么久?”,“一会儿就到”。又过了数“会儿”,听见几次安的铃声不答。

--11 : 00AM :总算回到了 Hilton ,时间翻三。老安脸色发黑的迎门一剑“你就是不听我的话”;我立马操茅对抗“S o what? ”,“我还在等你一起吃早餐呢”,“对不起,我吃过了”。得,没了兴致,打开冰箱翻出昨日剩的巨大“ corn beef sandwich ” 啃了几口。。。,我心话儿“这就对了”。

--12 : 00PM : Check out 时,老安照例不失时机的 complaint 酒店的 mistake 和不够良好的服务,人家照例表示歉意,老安照例不甚满意,留下话“让经理明天给我个电话”。付了算 parking , room service… 在内共 500 刀,还是白金会员价,我们灰头土脸走人。

--1 : 00AM :中午 NY 的户外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温度计指示 950F 以上,湿度还大。车内空调工作再勤也不降温,车外熙熙攘攘满眼“黄虫”( TAXI )。老安说好和女儿会面后,我们一起在中国城吃午餐。可是他非要找那个什么他过去吃过的警察局旁边的“那个”中餐馆。绕啊绕的找不到,又是一个忘却的记忆!我的耐心随着车内温度的生高而降低,轻声商量演变成声色俱厉 “你可以找地儿停下再问问?”, “你何苦费油费时非找那地方。。。”,“你把我放下这里,我死活不跟你绕了!”

--1 : 30PM :老安不屈不挠终于找到了那条街道,也终于明白饭店早已人去楼空,看着我的“冰霜脸”可能怕吓着他女儿,终于妥协:我下车,自己在中国城转转,他去会女儿,两个时辰后来原地接我。

--3 : 30PM :我可算是自由自在的走在炎热不适的中国城街道上了,吃了点老安不屑于齿的小吃,回到了接头地点。出乎意料,五分钟后老安就到了!脸色不明朗,问他“在哪儿吃的?”,“没有,等着和你一起吃中餐呢?”,我张口结舌“不,不是说好你和女儿一起吃,我自己解决吗?”。原来,老安闷在车里等女儿等的七窍生烟,这小姐珊珊来迟了一个半小时,带着满脸无辜的微笑,老安压住火和她说了二十分钟的话,撂下午饭钱就匆匆分手了。(别看任谁都得等他,他可是没耐心等人的)

可我不能再吃了,“要不,你想吃什么我陪着?”,老安那一辈子的死习惯活受罪:女士不吃他不动口,女士不喝他也不独饮,无可奈何的,翻出那体积仍可观的“ corn beef sandwich ”又啃了几口。。。我心中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歉意和“敬意”。

--4 : 00PM :转眼的功夫,老安就缓过来了,问我“还想去哪儿,还想干嘛?”,我?这时候胃是饱的,身是热的,头是晕的,开了半个小时,他又转回 Millennium Hilton 了!“哪儿也不想去,回家, out of New York! ”。

--4 : 30PM :又绕了半小时,我惊恐的远远又看见中国城的街道了,“你整转了一个圈,还打算转多少圈?”愤怒在孕育中。老安还是在悠悠的转“我没想到 NY 现在都是单行道,我在的那会儿。。。”, “你确定不想再在 NY 作点什么了?”,“ Get me out of NY , right now! ”强忍着,“愤怒”的妖魔已经成型,要临产了

--5 : 30PM :老安还在城里找出路,车外烈日炎炎,到处堵塞,车内添了个“愤怒 baby ”,鸡飞狗跳墙。按说,停下问清路再走不就结了,那不是老安。

老安开车问路有一绝,不下车不停步,专等十字路口红灯亮,摇下车窗示意左旁车辆也开窗问话,而且专问 TAXI ;或是不管路边路中,见警察则停车,下窗招唤警察过来问路。你别说,这时的警官们往往忽略了他或许违反的路规,得意耐心的给指路--这种被“人民”求助感觉一定比被罚者“憎恨”要爽。(我不知不觉也学着这般的问路,和朋友一起开车出去,把她们震的一愣一愣的)。
威逼利诱声讨之下,老安终于改邪归正,转出了“迷宫”!

--8 : 00PM :上了高速气就喘匀了,老安一再问我要不要吃东西,要不要停车,我一概的“ NO ”下来,归心似箭!老安沿途又寻了两次根:一个是路过必访的意大利咖啡馆,闭门谢客;另一个是常光顾的意大利糕饼店,关张大吉。看看快餐没胃口,倒霉的安兄,再掏出那最后一块救命的“ corn beef sandwich ”就着凉水啃了下去。。。

见此情此景,想着昨日“壮志凌云,不可一世”开进 NY 的他,闹了个一日三啃三明治,倭在车里。。。图个啥?“咯,咯咯咯!” 不禁爆出一连串的闷笑,越想越笑。。。

--11 : 00PM :终于到家了!精疲力竭,浑身瘫软。

这一趟 NY 之行:一个周末,车里闷了俩白天,睡了一夜囫囵觉,餐馆里吃了个三明治,几百美刀拍进去,人累的半死,两人恶斗了整程。。。 我还算 NY 街头走走,他除了餐馆旅馆,脚几乎就没沾 NY 土。

我的结论是 “得不偿失,毫无意义”;
老安的结论“开车 600 麦,花钱五六百,我吃到的是一份世界上最昂贵的 corn beef sandwich !”;“ But ”,他加上一句“ I did enjoy the time we spend together ”。

嗨,和这人在一起,你有没有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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