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粤人赴澳留学档案汇编(九九):广州雷霭文
文章来源: 鬼谷雄风2023-01-15 07:27:55

民国粤人赴澳留学档案汇编(九九):广州雷霭文

出生于一九二四年八月十日的雷霭文(Louie Ai Wen,也写作Louie Oi Wen),是广州市人。有关其家族人员在澳发展情况不详,只是知道他的一个叔父Louie Hoy Mun(雷开明,译音)在一九三十年代是在雪梨(Sydney)发展,但何时赴澳则不得而知,因澳大利亚国家档案馆里查找不到与其名字相关的档案。只是在这个宗卷里披露,他当时是与人合股(他占股五分之一)组建“广安菜园”(Kwong On Garden),租了布达尼区(Botany)史蒂文斯路(Stevens Road)旁一大块地种菜,整个菜园的生意价值为一千镑,主要为安益利公司(Onyik Lee & Co.)在城里的各商铺提供货品,他也在该公司存有一百镑,类似于入股性质。因作为菜农经营菜园,他每周估计净收入为三镑十先令,就财务状况而言,算得上是比较好的。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一日,雷霭文的叔父雷开明以监护人和财政担保人的身份,填表向驻澳大利亚总领事馆提出申请,希望尽快办理其侄儿赴澳留学的各项手续。他具结财政担保书,以安益利公司作保,承诺每年可供给侄儿膏火五十镑作为其来澳留学所需之学费、生活费和其它各项开支,并提供华英学校(Chinese School of English)校长戴雯丽小姐(Miss Winfred Davies)出具的录取信,要将他送入这间学校念书。鉴于雷霭文已年满十四岁,按例需提交其已具备初步英语学识能力的证明,但因时间紧,且时局紧张,短时间内恐难办到,雷开明遂求助于安益利公司主要股东兼经理欧阳南(D. Y. Narme),由后者去跟中国驻澳大利亚总领事保君建商量,请其向内务部特别说明,雷霭文确实具备了一定的英语学识,可以胜任赴澳留学就读的课程,只是因为目前的形势难以拿到相关证明,希望先通过这项评估,待其入境时由海关移民局官员当场测试其语言能力,如果无法通过,便让其原船返回。

事实上,雷霭文在这个时间段提出赴澳留学,确实与广东的战事相关。就在上个月,侵华日军为配合夺取武汉,趁原驻防广东省的一部分国军主力内调支援华中抗战而导致粤境海防空虚之际,秘密集结重兵,突然登陆大亚湾,进攻广州,导致广东省城沦陷,原本是抗日大后方的广东省,顿时成为抗日前线,人民生命财产都受到了极大损失。在这种形势下,雷霭文的家人遂决定让他远赴澳大利亚留学,以便将来报效祖国,振兴家族,因而便有了上述由叔父雷开明代为提出的留学申请。

保君建总领事在接到上述申请后,因确认入读学校以及和欧阳南商谈如何处理雷霭文的英语能力证明问题,审理工作由此拖延了几天时间。到十一月十一日,在确认所有材料齐全以及相关理由也充分之后,他便致函内务部秘书,为这位年轻的中国学生申请入境签证。内务部秘书接信后,首先认可了保总领事对英语能力证明的建议,然后便按照流程,函请海关对财政担保人的财务状况予以核实。十二月五日,海关稽查部门完成了对雷开明的财务核查,并确认他在品行方面都无问题,且经商有道,口碑甚佳。待上述诸项核查结果都表明符合条件后,内务部秘书遂于十二月二十三日通过了签证预评估。十二月三十日,保君建总领事便签发了号码为437786的中国学生护照给雷霭文,随后寄往内务部。一九三九年一月十三日,内务部也在这份护照上钤盖了入境签证印章。

为赴澳留学事早就去到香港等待的雷霭文,接到从中国驻澳大利亚总领事馆寄来的留学护照后,立即订好船票,在此搭乘“彰德”(Changte)号轮船赴澳,于一九三九年三月六日抵达雪梨。通关时,海关当场对其进行英语测试,证实他确实具备了一定的英语能力,便让他顺利入关。

三月二十日,雷霭文正式注册入读华英学校。可能是得力于他的英语能力,在这一年余下的日子里,他的各项在校学习都很顺利,学校提供的例行报告也都是非常令人满意。在鸟修威省(New South Wales)北部小镇磨利埠(Moree),雷霭文有一位亲戚名叫佐治炳记(George Ping Kee)在那里定居并开店。当年十一月二十日,佐治炳记希望雷霭文转学到该镇的天主教会学校(The Convent School),他以自己在当地拥有股份并参与经营的逢源公司(Hong Yuen & Co. Pty Ltd)[1]作保,允诺安排雷霭文住在他的家里。为此,保君建总领事致函内务部秘书,请其批准是次转学。十二月二十一日,内务部秘书复函,同意了是次转学。

事实上,在上述申请转学等待批复期间,雷霭文已经去到上述天主教会学校读中学。在此后的二年时间里,他在各科学业上都保持了良好的成绩,各方面表现也都很优秀。可是到一九四一年九月,他又从上述小镇转学回到雪梨,以Raymond Louie的名字注册进入雪梨库郎街贸易学堂(Commercial School, Crown Street)读书。因该校是公立性质,按规定中国学生只能念私校,不能进入公立学校就读。为此,新任中国驻雪梨总领事段茂霖特别于当年十二月十九日致函内务部秘书,请其对此予以特批,准其入读。鉴于该校校长也很欢迎这位守时勤奋、学习刻苦的学生,内务部秘书在一九四二年一月二日复函批复了这次转学。

然而,雷霭文在上述学校读了半年后,就于一九四二年三月初退学了。此时正好是他进入澳洲留学的第三年,他也即将十八岁,便利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澳洲全民动员投入战争而人手短缺之机会,进入就业市场挣钱补贴生活。此时,也正好碰上澳洲政府给予所有盟国公民中的滞留在澳人员三年临时签证(到期后如果战争仍在继续,则自动延长二年),内务部对其退学也就没有深究。这段时间里,他主要是去到叔父经营的菜园里帮忙做工,后来又去到城里叔父的市场摊位,协助售卖蔬菜水果。到一九四三年二月四日,中国驻雪梨总领事段茂霖致函内务部秘书,正式向其提出让雷霭文进入澳洲战时人力资源体系工作,特别是进入澳大利亚玻璃制造厂与当地工人一起工作,表示这是这位中国青年的强烈要求,要为打赢这场反法西斯战争贡献一己之力。因为这涉及到如何计算其工资级别,如何享受相应的权利等等,内务部经一番讨论,最终因国内人力紧张特别到处都需要人之故,于三月八日批复了上述申请。

三月二十二日,雷霭文正式进入位于雪梨花咑噜区(Waterloo)的澳大利亚玻璃制造厂工作,周薪五镑十先令六便士。但他在这里仅仅工作了二个多月,便于六月一日去往昆士兰省(Queensland)的首府庇厘士彬埠(Brisbane)。虽然澳洲当时几个不同部门对外侨的旅行严加限制,警察也经常奉命对他们的行踪突袭检查,但战时人力服务部门则不理会这些,因为人手奇缺,到处要人,故特别安排这些外侨进入他们特许的机构或行业工作。经澳大利亚军方的安排,雷霭文在庇厘士彬盟军工作办公室领导下工作。不过,具体他在这里做什么性质的工作,薪水如何,因档案文件中未有涉及,不得而知。

澳大利亚战时三年临时签证有效期是到一九四五年六月三十日,到期时如果战争未有结束,则自动延签二年。也许是充分利用了这项签证的优势,到一九四七年七月十九日,二十三岁的雷霭文才在雪梨登上“鹏霸”(Poonbar)号轮船,告别澳大利亚,回返中国。他在澳大利亚八年多的留学生涯里,除了前三年是在校念书之外,其余时间皆是在不同的机构打工任职。

雷霭文留学档案到此结束。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一日,雷霭文的叔叔雷开明以监护人和财政担保人的身份,填表向中国驻澳大利亚总领事馆提出申请,希望办理其侄儿赴澳留学的各项手续。

档案出处(澳大利亚国家档案馆档案宗卷号):Louie Ai Wen - Student exemption, NAA: A433, 1947/2/4112


[1] 逢源公司,亦即逢源号,早在十九世纪末便由雷妙辉(Harry Fay)等人在鸟修威省内陆西北部的烟花飞路埠(Inverell)开设。据鸟修威省档案馆(NSW State Archives & Records)所藏该省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工商企业注册记录,该公司一九○三年六月二十六日因重组,正式向鸟修威省工商局注册,经商地点还是在烟花飞路埠,股东九人,但名单中没有见到佐治炳记的名字,见:https://search.records.nsw.gov.au/permalink/f/1ebnd1l/INDEX1803025;到一九一九年二月十一日,该公司再次重组,经营地点除了烟花飞路埠,也扩展到了磨利埠(Moree),股东只剩下两个,但仍然没有佐治炳记。可能他是此后再加进去的。见:https://search.records.nsw.gov.au/permalink/f/1ebnd1l/INDEX1803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