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个住在壳里的人
文章来源: 江入大荒流2007-08-24 16:12:00


    小时候,爸爸说我是只螃蟹,因为我事事爱与人争辩,无理也强为有理。爸爸说那是“横爬”,是螃蟹的天性。当然,那时候,我不知道星座是个什么玩意儿。

原来,我的太阳星座,真的落在了巨蟹座。

我遇到过很多说是要和我做朋友的人,有男生,有女生。他们给我写过信点过歌送过生日礼物;元旦的时候会寄来漂亮的明信片,即使我们就在同一个班级或是年级;一起吃过麻辣烫喝过啤酒唱过卡拉OK看过录像玩过电子游戏放过风筝;也一起玩过“二硫碘化钾”的猜谜游戏;当然也彼此分享过少男少女的心事。我喜欢他们每一个人,我对每一个人都彬彬有礼温和敦亲,我以为这就是朋友。

后来有个女孩子,站在我面前说“你就装作你谁也不需要吧。有种你装一辈子。”我看着她的眼泪觉得莫名其妙。等到大家四散天涯的时候,我既不特别地思念谁,也不为分离而有什么怅惘,这并不妨碍我和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一直通着冗长的信。那时候,我模模糊糊有些明白,我一直审慎地与人保持距离,原来正是为了拒绝伤心。

十八岁以后又行过很多的路,认识了很多的人,对朋友的定义一直在调整。新认识的人,竟然又都变成了老朋友,然后选择性地留在了通讯录里,只是大家不会再写纸和笔的信,人人都爱手机,人人都爱伊妹儿,网络的另一个名字叫全球通。而我对与他们的分离,也缺乏真实的痛感。

为什么呀?我总是一边义无反顾地抛弃我的昨天,一边又独自一人伤痛欲绝地悼念过往?

我仍然会在新认识的朋友面前嬉笑欢颜,故作轻松地插科打诨,轻描淡写地讲述生活难题,却对自己的内心挣扎避而不谈,更不会开口寻求安慰。

一个朋友遇到一点人生变故,我在电话里倾听她的点滴情绪变化,找最好的措辞安慰她,试图寻求最理智的解决方式。当然,她不知道电话线一端的我有多羡慕她,可以将那些伤痛直抒胸臆。而我,最最混不欲生的时候,也是选择先自我面对,之后,也会云淡风清地跟朋友一笔带过。也许,我需要学习她的这种能力,是分享,也是信任。至于什么时候学会,我不得而知。

现在,我又走到了自己人生的另一个低潮,我又开始了习惯性地自我封闭,我又开始用沉迷动画来规避现实问题。你看,小西,我还是这样装作我谁也不需要,一直装到了现在,却不是因为我有种,恰恰相反,是因为我没种,因为我就是那个住在壳里的人,不是太坚强,而是太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