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党
文章来源: sansemao2007-04-15 23:02:19

死党姓王,有个花一样的名字,但是她好像对风花雪夜绝缘。至少我这么看。至于她和老公之间是否娇媚,我就不知道。不过就是想象她娇媚,我的头都要摇成拨浪鼓。总之不该有联系。

 大学的时候,学校管得严。校园临海,夜半三更“看海”回来,超过午夜是经常的事。那时的校园,午夜后校门全关,如果要进校,必须经过保卫的盘查。通常我们用爬墙解决,但是也时有不幸, 被保卫擒获的,必定要报告姓名和所在院系。死党一晚不幸被逮个正着。当问到姓名时,她回答道:王二。保卫怒目圆睁:这什么名字?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字:“宝”。王二宝?这还差不多。当然,第二天,王二宝,女,晚归爬墙,立即被报到中文系。经查,自然是无此人。 中文系那学期晚归的女生实在是超了记录,够冤。而这一轶事,就成为我们日后多年的八卦谈资。

 王二宝年轻的时候,按我妈的评语- 疯疯癫癫,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大四的时候到北京实习,报社的一个其貌不扬的将近中年的体育记者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勾了她的魂,她吹了相处4年的高大男友,跟这个记者过起了家庭生活。好在这个家庭生活只持续了一个月。回到学校,当老记开始打家具,准备开始真正的家庭生活的时候,二宝说没感觉了。当我们多年后说起这事的时候,二宝振振有词地说:“婚前乱总比婚后乱要好吧。我不知道其他男人的差,怎么知道我老公的好?” 插一句,二宝现在的老公就是那个高大男友。

 毕业后二宝在家电视台工作,后来结了婚,把工作也辞了。这事在当时并不寻常。我妈听了,只说可惜浪费。我倒不觉得奇怪,谁让她是王二——宝呢?怀孕的时候,突然忙起开盲人按摩院的事。 我摸不着头脑,问她。她只说要做些有益的事。但是盲人“老鸨”可不是在我想象的范围之内。她还是办了起来,从一家到现在的三家。我妈现在说起二宝是:真能干,家庭事业样样好。按照老娘的话就是:“怎么想到年轻时候疯疯癫癫的,(现在)有自己的事业,把女儿培养得那么好!”我转述老娘的话的时候,有些得意把重点放在第一句,二宝说:是是, 你妈英明 

婚前,二宝有一段时间飘摇不定,倒不是她的工作和生活,是她的脑子。一日,她来到我的城市度假,说是想念昔日校园,便在学校的招待所住下。吃完晚饭后,我们开始东拉西扯。突然,她说:问你们一个问题,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说的时候,眼睛发光,表情严肃。我知道她不是嬉笑,是认真。于是这个人生的大问题被她给捅开,争论了一夜,没有统一认识。结果是,我和当时的男友一致认为她是一头痛苦的猪——水平低下,自寻烦恼,因为她当时的哲学水准只能当一头猪。而我们,说实话,是一群快乐的不想深究生命意义的更没脑子的猪,区别在于我们承认水平低下,但是我们不自寻烦恼。 按照我们的话讲,这样更纯粹些,如果是猪,就不要装人,更不要装哲学家。 第二天清晨,当我疲惫地爬上床的时候,据说二宝已经在校园的雾蒙蒙的湖上划船了。 她说要一个人想想。 

 二宝回去后沉寂多时。 等她再跟我联系,已是数月后,她说阪依了基督教。显然,她不愿作猪。这之间的经历,据她说,是从佛经开始摸起,到道德经,最后停在了圣经上。她没有摸可兰经, 是因为她没有找到经书。当谈到为什么是信主耶稣的时候, 她说:佛教很好,但是一个自律的人,她无法做到。她需要一个外在的上帝来管理她的生活,包括给她做错事的机会。所以我讥讽她动机不纯,为了要找个做错事的理由,所以才找了上帝,因为她总有忏悔的机会。她不置可否。

现在想来,没有什么不对。老祖宗总是说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大多数人按这个话做了,结果是没有律好自己,还把别人给律了去。 搞得别人生活灰暗不说,自己因为怨毒,日子也好不到哪去;还不如实实在在地:宽以待己,宽以待人。让自己和别人的生活都美好。

 信了教的二宝,并不老实。据她说,因为她在读经班上宣扬一些佛教的理念,被其他教徒视为异端。起初还有人跟她辨。后来辨不过,教徒们敬而躲之,如避瘟神。她于是找人争论对错。 我说她是用基督徒的精神去宣讲“异端邪说”,真是罪不可赦。她说:神的精神在,何罪之有?!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变化得让我摸不着头脑。我在想认真恋爱的时候,她在想着让感情多些经历; 我在想着晋升的时候,她想着开她的按摩店;当我醉心于西洋歌剧的时候,她又告诉我孟晓冬(京剧名伶)的故事; 等我想过自己要的生活的时候,她说不要多说,去寻找大智慧。

 她时不时地把我轰炸得满脑子浆糊, 我总是一愣一愣。

 她呀,还是引用我妈英明的话:疯疯癫癫(对事),清清楚楚(对己)。 这种死党,你说怎么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