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水放到她面前，“伯母，那什么水果暖胃，我还买了西瓜和香蕉。”

“这些都是寒凉的，芭蕉、凤梨和龙眼都是暖性的……”

“妈，这里又不是台湾，而且我来美国以后，胃好像好多了，平时喝冰水也没有问题。”

“还是加小心为好，你平常一个人在纽约，周末还要折腾回来，胃如果不好，身体要吃不消的。”

我忙说：“伯母说的是，小心没有坏处！”林健雄没有说话，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一眼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给他父亲买的药，就起身拿过来递给他妈妈：“伯母，我听健雄说伯父的膝关节不好，我老板前一阵也是腿疼得不能走路，都准备手术了，后来吃了这个药，现在好多了。我给伯父买了两瓶，您带回去给伯父试试看。”

林健雄的妈妈从包里掏出老花镜，拿着瓶子仔细地看着，林健雄也凑过来，拿起另一瓶看着。“梦梦，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我替健雄的爸爸谢谢你。”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可能是二姐来了！”

“哎呀，吃完饭忘了给二姐打电话了！”林健雄跳了起来。

“我给二姐打了。”

果然是林健雄的二姐。她进了门，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妈，对不起，家里有点儿事，没能陪您吃晚饭。我来的路上，到我们家附近的宾馆给您订了个房间。”

“我为什么要住宾馆？”

“我怕您在健雄这里住着不舒服，本来应该让您跟我回家住的，可是我公婆都在，伯钧的大姐也在，住着不方便。”

“你放心，这点儿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怎么敢跟你公婆攀比？儿子这里住着就是再不舒服，心里也舒服，在这里我是主人，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林健雄的二姐看了我一眼，看上去挺尴尬。

“妈，本来伯钧也应该来……”

“好了好了，他最好不来，我还懒得看他那副嘴脸！你们结婚也快20年了吧，我和你爸生养你一场，你嫁给了他，都换不来他的一句称呼！”

“妈，对不起！”他二姐的声音哽咽了。我急忙起身去了厨房，总觉得这种场合要是可以的话，我是应该回避的。

“淑媛，你错了，我和你爸膝下四个儿女，我们不缺人叫我们爸妈。女儿嫁出去了，就是泼出去的水，我们本来也没有指望什么，他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是对不起你！他爱你，自然会爱我们，他尊重你，自然也会尊重我们，你在他心中分量重，我们就不会轻，爱屋及乌的道理你应该懂！”

“……”没有听到他二姐的声音。

“妈——”这是林健雄的声音。

“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我说这话你还委屈了？有了男人就可以六亲不认了吗？你弟弟在这儿这么多年，你这个姐姐照顾了他多少？你大姐来了，你不热情，你外甥来了，你这个做姨的还不如个非亲非故的外人！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自己好好想想吧！其实你也不用来看我，更不用找任何借口，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女儿，有还不如没有！” 

然后我看到林健雄的二姐从厨房门前跑过，然后就是开门的声音，林健雄随后追了过来，我急忙把衣架上他的皮夹克递给他，他一边穿着，一边迅速追了出去。

我心里很矛盾，现在屋里就剩下我和林健雄的妈妈，呆在厨房里不出去不合适，出去跟她说什么呢？想来想去，还是得出去。

我坐到林健雄妈妈的对面，她冲我笑了笑，说：“让你笑话了！”

“伯母，其实二姐也不容易，家里三个小孩，外面律师事务所里她也撑着半边天，还有公婆、丈夫都得管，她哪有那么多精力呀！”我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他妈妈没有说话，淡淡的又笑了一下，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两个人尴尬的缄默着，我支棱着耳朵，期盼着林健雄的脚步声。

终于把他盼来了，我起身告辞，我说：“伯母，时间不早了，您和健雄肯定都累了，赶紧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好吧，我是累了，就不送你了。”

林健雄说：“妈，那我送送梦梦。”

我们俩一起向我的公寓走去，我问林健雄：“你二姐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内忧外患的。”

“她为什么不把她的事告诉你妈呢？也许知道了她的处境，你妈就可以理解她了。”

“我也是这么说呀，我二姐说，今天她没有带孩子们来，就是想有个机会跟我妈商量一下那件事，我二姐刚才对我说：：‘你看妈那样，哪里容我说话？就是有机会说，你觉得妈会帮我吗？’你说我妈今天是怎么了？真不拿你当外人了？”

“我觉得既然你二姐已经打算告诉你妈了，不如你替你二姐告诉她吧，至少你妈知道你姐姐此时的难处，就不会再刁难她了，要是万一你妈妈还有个万全之策什么的，不就解了你二姐的燃眉之急了吗？”

“有道理，行，我一会儿回去就告诉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