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怀旧的聚会
文章来源: 陈默2019-12-21 08:54:16

昨晚,以王爷为核心的一圈老同事,再次聚首老根据地,送别2019年。

这个爱尔兰酒吧在原来办公室的隔壁。后来分部关闭了,所有人马或者搬到新办公室、或者并去其他分部。但我们这批念旧的人,每年都聚会两三次,宁可舍近求远来老地方,怀念那些good old days。

以前我写职场故事,曾提到过王爷,他是我的贵人之一。王爷多年来把蛋糕越做越大,部门从20多人发展到他退休时的70多人,创造出很多职位让我们水涨船高。

王爷以前特喜欢指桑骂槐,我们得给他配戏。各种戏码足以把对门和隔壁的(部门)气得翻白眼。我们自己虽然做"桑",但都心领神会,"挨骂"前会奔走相告:"Showtime!"然后恨不得去搞一桶爆米花捧着。我们不会介意,因为知道王爷在关键时候会把我们罩得好好的。

现在,王爷退休了,居然去做群众演员,拍了好几部戏了!他的"抓码"天赋用到正处了。

王爷的照片等他成了演艺明星再贴吧。我想贴个"四美图",说说背后的故事。四个四五十岁的大妈,居然敢自称"美"?!我想说的是,一起走过20年,每个人都曾有很多纠结和不顺,但时至今日,依然把自己的身体(不是容貌)和心态管理得美美的、脸上的笑容真切而美美的,我给我们鼓个掌。

人到中年,谁不是天凉好个秋?我们四人共事20年,虽算不上义结金兰的知心好友,但各自走过伤逝、病痛、离婚、失恋、失业......我们时常在远观和遥祝的状态下,知道自己并不孤单,这也足够了。

最左边的印度同事A,曾和王爷特别铁。他们都是脑子快、嘴快的人,性格特别投缘。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两人都因为嘴巴太锋利得罪了不少人。小A10年前成为人家整王爷的一颗棋子,被迫调去一个十三不靠的地方。

部门为小A举行告别午餐的那天,我早上7点接到王爷短信,让我买一个corsage。我问什么颜色,他说你看呢?我说买一打象征思念和友谊的黄玫瑰不好吗?他说不好。好吧,我不多嘴了。我去了我家边上最好的花店,定做了一个黄玫瑰手环。

到办公室后,王爷说你把手环拿到餐馆,吃饭前给小A戴上就好。好吧,反正成天配戏,再配一次也无妨。我至今也不明白这个手环有什么意义?也许是小A的一个愿望?也许是王爷的一个表达?

小A和遵从媒妁之言的印度女人不同,她是自由恋爱的,不顾父母反对而嫁了自己哥哥的同学。可惜后来感情不顺利,分居多年。调出我们部门后,工作上也一直不顺。我们每次聚会都会安慰支持她一下。好在,这十年也慢慢地熬过来了,现在她两个孩子都大学毕业在纽约工作了。

配个图,酒吧的壁炉。接着讲第二个故事。

我另一边的白美美曾经特别倒霉,在一个特mean的人手下。有时候,如果公司总体环境挺好,别人都风声水起的,自己的小摊子偏偏一团糟,更让人沮丧;而且,无处抱怨。

她的老板曾把她的前任压榨得够呛,但那位女士人脉广,又是单身,一生气绝尘而去,到外地总部了,后来做得特别好。这位白美美是单亲妈妈,一手带大女儿,80多的老母亲也在本地,靠她照顾,所以需要这份稳定而福利好的工作。

后来,在男朋友鼓励下,她还是离职了。但有两三年的时间特别不顺利。我们公司退休福利不错,她曾每次聚会都流露悔意,觉得人到中年也许不该任性。

今年开始她自己创业,开了家庭宠物旅馆。开始在rover上做,后来不满意网站抽成,就自己单干。现在生意越来越好!以前压力大,曾一度很胖,现在也瘦下来了,结实多了,开心多了。真为她高兴!

昨天白美美兴高采烈地大聊特聊。小A从别处过来,问:你们聊啥呢?我说"聊狗狗",另一个同事说"在骂Jack(白美美的旧老板)"(确实这是白美美昨天的两个主题)。小A淡然地说:"喔,same thing." 笑倒。看来,印度文化里狗狗也不是好东西。为我家小米抱屈一下。

再配个图,准备讲第三个故事。我现在很乖,戒了烈酒,昨天就喝了一杯blue moon。

最右边那位是1.5代亚裔,冻龄小姐姐。她总是笑眯眯地很可爱,身材很轻盈,声音也清脆好听,像小姑娘一样。

我不知道她的确切年龄,但我进公司时她已在职三年了。至今工作了23年的人,最年轻也得45岁了不是?但她完全看不出来,主要得益于心态好。

冻龄小姐姐单身。她有个充满爱的大家族,她说年轻时不觉得需要婚姻,和家人在一起吃喝玩乐,男朋友只是锦上添花而已。等年纪大了,人也成熟了,更不愿意为了要有个婚姻而将就或冲动了,于是就更难了。

好在她兴趣广泛,特别爱旅行,日子过得很丰富。她也很会理财,刚工作就开始买房子,现在有好几处房产,经济无忧。而且,她对小孩子无感,所以不会有错失生物钟的遗憾。

我10年前曾为她和别人翻脸,也是我20年生涯里屈指可数的。

话说有一次冻龄小姐姐工作上出了差错,开总结会时(她本人不在场)我们打圆场,说她对这部分不熟悉,需要更多时间和经验云云。兄弟部门有个男的带着猥琐的笑容说:她最需要的是一个男朋友。

那段时间"冻龄"可能恋爱不顺,是有点情绪化,但这也不是让人调笑的理由。

我们那会儿开会时每人抱一本记事本,皮面的,一寸厚。我当时就把本子往桌上一掼,我说: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

我当时真是挺气的。什么世道!男人暗中歧视女人已是既定事实,难不成有婚姻的还歧视没婚姻的?有固定性生活的还歧视没有固定性生活的?就算你个猥琐男表面上有个老婆,N天一次什么的,说不定就是麦当劳吃快餐的水平,吃完了抹抹油嘴,还美得不行了!

我正准备把小宇宙爆发中的想法翻成英文扔给他,他吓得连声道歉,别人也相劝,我只好算了。

冻龄小姐姐转天送我一条紫色双面的大披肩。当时我正要去西班牙度假,她说这个可以挡风雨,又可以拍照配色用。我们关系一直不错,常常一起吃饭看戏什么的,不过并没有礼尚往来。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说了开会的事儿表达感谢。这披肩我一直到现在还在用。

2020,期待我们都好好的,多聚会,多八卦,多吃多笑多快乐!

谢谢看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