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火星撞地球

今天是没法上班了，请了假就直接回家了。意外的是儿子已经到家了，坐在早餐桌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妈，我们需要谈谈…….” 我诧异不已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日渐长开了的眉宇，有多久我们没有好好地坐下来，这样面对面对说话了。这孩子的容貌和神情都让我觉得陌生，小时候的样子荡然无存。

“你能不再去我的学校了吗？你应该去找心理医生谈谈，或者约你的朋友去说说，都行。这个家里是你病了，不是我！” 儿子的眼睛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像是在说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

“我不是为了你好才去学校的吗？你如果足够自律，我就不用管你！我能有什么病，我的病就是太想让你好了。”我的态度不由地生硬起来。

“妈，你照照镜子，你这样子去学校真是太丢人了……人家以为你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我的天，什么时候开始，儿子竟然瞧不起我了，他鄙视我了。我脑子里闪过他小时候拉着我的手，仰着张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长大了我要娶你…..”, 这才几年，他就变了个人。

“神经紧张的人是你，失眠焦虑的也是你，不是吗 ？” 儿子的语气着实让人寒心，没有夹杂丝毫的情感。

“我失眠还不是因为你吗？我要真有病，也是拜你所赐，谢谢你的诊断…..”我没好气地说。

“你到底想怎样？I am not your robot, go get your own life. Okay?” 儿子不耐烦地皱着眉头，一副快刀斩乱麻的样子。

“你要的生活就是整天玩游戏，虚度人生，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还得整天为你操心！“

“我要你操心了吗？玩游戏怎么了？我一没犯法，二没伤人，怎么就不行了？这是我的人生，我有权利选择怎么活！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用你管，行吗？”儿子的音量升高了，情绪也激动起来。

“什么？你现在说不用我管了，没我管能长到今天吗？没我管吃管喝，洗衣做饭伺候你，你不知道在哪里喝西北风呢。切，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气血直往上冲，我感觉胸中的火山一触即发，热烈的岩浆马上就要喷涌而出，带着一股强烈的撕裂，瓦解的力量……

 这都什么狗屁世道，不能打不能骂，还得小心保护他过于脆弱的心理，整天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说话，问多了他嫌烦，问少了又是不在乎他。想去哪儿，就得开车送，想吃啥，立马就得做。这是养儿子还是养了个爷！你青春期有理了，我还更年期呢。

我越想越来气冲他喊：“你有权利选择，我还有权利干涉呢。你翅膀硬了是吗？你命多好啊，家里有个老妈子给你当牛作马，还得听你教训，是吗？我这辈子辛辛苦苦到底图了什么…… ” 悲从心生，我不由哽咽起来，眼泪婆娑而下。

以往每到这时候，儿子总会低眉顺眼，悄悄把纸巾盒递给我。可是今天，他无比冷静地坐在对面，看着我左一把鼻涕又一把泪，良久，儿子缓缓说：“妈，我真为你难过，也为我自己难过。你这是情感绑架，it is unhealthy…..要不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吧。”儿子说着准备起身离开。 我随手擦了把眼泪，艰难地说：“不，就今天，把该说的都说了……” 我拢了拢头发，让自己振作一点。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