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在五大洲四大洋间 八
文章来源: IJKL2007-05-22 12:38:26

我在北京读书时就认识的故交们,一个个的都是事业成功,家庭和美。其中有一个当时就是我的老师,现在做教授,养了两个无比英俊的儿子,整天最上心的就是如何给儿子说上媳妇,左右串门发现别人家里有年轻姑娘,年岁差不多的她都是一句话,到我家里来玩嘛。现在,她说,再加上一个我,得给我也说上一门亲事。

 

当时在北京,有品位的茶馆比比皆是。于是我和阿辛,就这样在一个茶馆里见面了。阿辛来自新疆,是一个挺有名的青年社会科学家。男人嘛,四十来岁依然是青年才俊。要是换了别人来看,这第一眼,就非得说了不行不可。阿辛的眼睛,一点也没有跟我正视过,不断地抽烟,还说,决不能碰这个茶馆里的茶杯,谁知道都是哪些不洁的人用过的呢?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间或对着天花板或是茶桌说上两句,说,你来北京,是常驻呢还是出小差?还说,我四十多了,没有结过婚,别人都说我怪,但是我自己知道自己还稍微知道一些事,你这样飘泊了小二十年,我也不用那么具体地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就凭你活下来,活得健健康康,我就不用问了。当时我就把他引为知己了。

 

只是知己。我发现怎么总是我比较需要倾诉,阿辛从来没有主动向我敞开过心扉,我给他打的电话也比较多一点。虽然他总是有问必答,但总伴有一种骄傲的冷漠。几个回合下来,我放下了心,我们还是踏踏实实做朋友吧。

 

当时,我的亲妈中风快一年了。虽说因为治得及时,可以断断续续地讲话,拄着拐杖也能自己走路,但是谁知道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于是舅妈联系上我,跟我说,现在你在北京,也有自己的房子,你看看能不能再把你亲妈接去,跟你住上一段,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可能这就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你面了呢?我让保姆也跟着她去,还省得你掏钱单请保姆了呢。

 

我想,来就来吧。反正待不惯就走人了。亲妈因为是受过苦的人,北京的亲朋们,但凡听说过她的人,都来看她。当然,亲妈来到北京的事,就此传到了父亲和妈妈的耳朵里。父亲说,你现在翅膀硬了,明目张胆地向我来了,是吗?我根本没法回答这样的问题。还听说妈妈在家里又叫又跳,恨不得将房顶掀了开来。她这是多虑了,我想。

 

我习惯了大手大脚地花钱,在北京教书,是我一生当中最清贫的时候,非常不适应。我把亲妈和保姆带来的钱全都接管过来了。保姆护着亲妈,想留着一点点钱至少回去的车票钱,亲妈又一个劲儿得跟她说,全都给,把钱全都掏出来给她。

 

没到一个月,我就让她们回去了。

 

再后来,我离开了北京,来到云南,远离父亲,我稍微感到呼吸自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