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WOMBAT在小屋里涂了一篇童年练字的文章，飞鸟受到启发，也来写写自己，家人和琴棋书画的故事。

出生在普通的知识份子家庭，祖上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自然飞鸟与艺术无甚前缘，但还是曾经在不经意间和琴棋书画撞了一下肩，今天星期天有点时间记下这些或有趣或苦涩或无奈的故事，留给自己，也留给无边岁月。

1 琴

飞鸟的爸爸没什么音乐细胞，妈妈确是个唱革命样板戏和歌曲的好手，遗传飞鸟和妹妹一副好嗓子，也喜欢唱唱歌什么的，飞鸟小时候曾有点五音不全，长大后靠经常刻苦练习，把五音不仅补全了，也唱得婉转动听了。但对于琴还是一窍不通的。父母辈唯一曾以文艺为业的是小姑姑，曾经在父母所在地的文工团工作，弹琵琶，拉小提琴，跳舞。那时飞鸟借着小姑姑的光，与文工团和钢琴有了一点缘分。

六岁上学前有一年回到父母家，也经常到姑姑的文工团看演出，半夜演出结束姑姑和室友常把夜宵的绿豆糕留给我，也常带我在他们大院子里打青杏儿吃。记得文工团里有很多美丽的阿姨，那年的春天，小姑姑打定主意趁此宝贵机会让我学钢琴，找来同一个团里的钢琴师加好友，上海音乐学院毕业的张阿姨，给飞鸟上课。那时我对钢琴还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好玩。第一次见面，张阿姨拉过我的小胖手，眉头皱着说条件可不太好，因为我的小指和拇指平伸不够远。不过她还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收下我这个小徒弟，很耐心地给我上了第一课，也嘱咐我勤练手型，叫我每天回家手握小苹果练习，我还真握苹果练了，也断断续续上了几个月的课，后来从爸妈家探亲回来上小学，就没有钢琴也没有老师和机会继续练琴了，我本来就弹得不太好，没多少遗憾，却早早结束了小姑姑把我培养成钢琴家的梦想。姑姑她当然很不甘心，后来有了自己的女儿，就创造一切条件培养，节衣缩食买了钢琴，从五岁开始培养，小表妹天赋非常好，也一直弹到上大学，可是考大学学了计算机，钢琴也变成业余消遣了。而且因为学音乐的姑姑本身太严厉，导致小表妹逆反心理，越大对钢琴越不爱。反而是二姑姑的表妹，八岁学钢琴，起步很晚，二姑姑夫妇又丝毫不懂音乐，却学的认真执着刻苦，居然一路走来考上了艺术系的钢琴专业，她来悉尼后又读了音乐硕士，可惜音乐工作澳洲难觅，最后还是无奈走上了和音乐没有多少瓜葛的服装业。虽然如此，在音乐和艺术上，我想，我和表妹们的学琴故事还是真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2 棋

不提小时的军棋，跳棋，单谈谈长大后学的围棋吧。而提到围棋，又不可避免的涉及到早分手多年的青梅竹马的那个他。

因为他极爱围棋，自从大学爱上他开始，围棋就开始步入我的生活，甜蜜侵蚀着我的青春和时间，一直很多年。最开始在他的宿舍看他和别的男生对弈，自己在旁边边看边学，指指点点。后来看他和我的女性好友对弈，心里担忧怕他杀气太重，伤到我的友情。再后来自己开始学会下棋，开始认真和恋人对弈，手执黑白子，对视棋盘中，业余段位的他，经常是让我执黑九子先行，最后还是杀的我片甲不留！好胜的我经常怪他太不怜香惜玉，太决绝狠心。不服输的我后来也开始啃些棋谱，偶而也能扳回一些失地，杀他一些了。我暗自高兴之余，却得知原来还是他学会狡猾，不再太狠心杀我，才有苟活。我常一气之下，几天不再与他下棋讲话，却又经不住磨，又再次陪他下棋，被他苦杀。。。

这段感情结束后，很多年没有再碰围棋，就好像不愿触碰那曾经疼痛的旧情。如今忆起那神秘黑白子的围棋世界，几度征战回旋，仿佛铁马人生，在棋盘上屡战屡败的我，还有奋勇追穷寇的他，是多么年轻气盛，不堪回首。在寞然回首的今天，那曾经执子对弈，两杯清茶，嘻笑怒骂的日子早已经随岁月漂远，我们走下肃杀棋盘，走入平凡人生，只是不知如今的他，对弈者何人？

3 书

飞鸟的爷爷是一个特别传统的老人，坚持女孩子要写好字。所以飞鸟很小就被爷爷命令练毛笔字。那可真是一个苦差事，又要费好大劲研墨，写得不好又要挨骂重写。唯一的乐趣是买墨块，细细长长的墨块，上面雕着飞鸟鱼虫和金字，煞是好看，也因为好看，经常买来舍不得用，不忍加水把墨磨的少了边角。那时狂迷柳体字，拿零花钱买了不少来临摹。稍长大后五年级时又买了王羲之的小楷摹本，本准备大练一场，却赶上钢笔进入学校，就逐渐薄情了毛笔，开始了钢笔字的练习。

因为飞鸟的小学语文老师写得一手好字，飞鸟又是一个极喜欢和擅长模仿的人，逐渐开始喜欢写字了，大概到高中时，已经可以写一笔如男人一样的英气文字了。可惜这些年，电脑占据了生活学习的全部空间，空有好武艺派不上用场，就逐渐荒废了，偶而提笔写字，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提笔忘字，就是字型也越发懒散无骨和丑陋，快不忍目睹了。想起古代的人们，天人合一，虽四壁空空，但挥袖皆文章的潇洒，再看自己，连写博客都是靠键盘代替，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进步还是退步了。

4 画

飞鸟是最喜欢画画的。很小的时候已经开始涂涂抹抹，小学的图画课也是最开心的，那些花草树木啊房子河流啊好想都把它们细细描画下来，经常得一百分。说到绘画天赋，虽然没有飞鸟爸爸画国画的能耐，却也算有些小天赋。经常遭到老师们的夸奖。

上初一时，因为天赋还不错，飞鸟被选入学校的绘画小组，别提多开心了，跟爸爸妈妈要了钱，买了宣纸，画笔，画板等工具，正式学画去也！头几堂的静物素描，画石膏，画水果碗碟，我经常流连忘返忘记了回家的时间，对正常的上课内容也快没什么兴趣了，就迫不及待等待着下午五点放学的绘画小组活动。

课上了一个多月的时候，爸妈发现了我的变化，居然不分青红皂白，跟老师说申请我退出绘画小组，连学费也退了。飞鸟气得不行，明知道他们是为我升学好，可是还是对他们这种封建家长制作风很不感冒了一阵。而我的画家梦就又这样无端的夭折了。

长大以后，走过很多美景，每当心里被自然之美深深打动的时候，仍然会忍不住想提笔画下来，却已没有这个能力，只好借助相机，无奈COPY下来。羡慕那些可以用彩笔涂抹人生的绘画天才，也更加怀恋起儿时那短暂快乐却转瞬即逝的图画课。

爸爸妈妈，您们的女儿终于走上了您们所喜欢的道路，您们终于可以还给我我的画板了吗？

5

回顾匆匆前半生，感慨飞鸟被升学的桎梏紧紧缠绕，屡次三番与自由发展的天性背道而驰，在父母期待的目光下一直做着一个好好啃书用功的乖女儿，而内心深处对于那些曾被狠狠剥夺了的童年梦想，经常怅然若失，后悔不迭，而人生经常回首已是枉然。我多想能抛开世俗和物质的牵绊，好好把那些童年的琴棋书画捡回，只是不知道永远被时间追赶的忙碌生活里，何时才可真正为心灵寻下一个肆意奔跑的乐园？